不管他怎樣把陸一陽推到牆上,又給了他幾拳頭,他無法否認的是,陸一陽的話讓他的心很亂,亂地不可開交。會讓他看見蘇曉沐的來電就心煩,聽到有關她的消息就下意識的拒絕。蘇曉沐,似乎成了他的禁忌。一瞬間的,禁忌。
而蘇曉沐,似乎瞬間與所有人為敵。
“許毅,你彆以為我不知道你還和那個蘇曉沐在一起,現在中考都結束了,你們就彆再有什麼關係了。”
“爸,你什麼意思,你最初要我和她交朋友,現在又要我和她分開?你把感情當什麼啊?”曾許毅略帶憤怒地看著眼前的長者,不明白他為什麼會說出這樣的話,和記憶中的父親不太一樣。他一直覺得,父親鼓勵他去做的事都是對的。可是這一次,他很懷疑,甚至是在三年後懷疑他三年前讓自己接近蘇曉沐的動機。
“你們這些小孩子懂什麼感情,那些屬於校園的故事留在校園裡就好了。你需要新的生活。”曾廣紀擋住臉的報紙緩緩下移,他微微深陷卻依然鋒銳的眼似是要穿透曾許毅,掌控他所有的思想行動。
而曾許毅在覺得他不可理喻準備離開的時候,他握在手裡的報紙又緩緩擋住他的眉眼,隻留下高傲孤寂的姿勢良久地擺在那裡。
“你最近和一陽的關係不太好,如果是因為那個女生,你讓給他就好了。最近公司融資又有些問題,找個時間我們一起去江叔叔家,你江叔叔也很中意你——”
曾許毅隻是狠狠地摔上了門,他居然毫無辦法。所以,最初那麼快就讓他接觸認識蘇曉沐,是因為從曉沐的爸爸身上有便利可圖?
可是,從一開始就懷疑的自己不也那樣做了麼?
曾許毅,你真可恨。
而飆車能化解這些氣憤。極速,或者,死亡。
曾許毅沒想過要死亡,他想的隻是,也許開得快了,開地毫無顧忌了,他會稍稍緩解一下心頭的痛,甚至是自己的罪惡。
趁父親不在家,管家沒注意拿走鑰匙,那種不是小心翼翼的試水般的感覺真棒,即使還沒有到達那個年齡,沒有那個強製要求年齡的證件。
極速穿梭在林蔭道下,穿行入適合極速行駛的高架橋上。
平南區裡這個路段飆車最適合,車流量不大,在整個平南區內行駛無收費路段,也無需出示任何證件,最適合想要飆車卻沒有達到獨立開車要求的準成年黨們。
我們期盼的未知是一趟久遠的旅程。也許今天的我是為了過往的你,過往的你期盼著久遠的我。而我們,相逢在未知。
有些東西很荒謬,你永遠不會想到有一天你會這樣發瘋。也許有人朝你開了一槍,而你卻深信不疑,和她無關,隻是槍支走火。
曾許毅的腦子裡浮現著各種畫麵,他想要停止卻無法抑製的。他知道那是一種情不自禁,更深的,是情難自拔。中考之前一段時間因為爸爸公司的事對蘇曉沐的短暫冷淡,也不算是冷淡,他隻是覺得很累,他沒有那麼多時間,那麼強的能力去把每一件事做地完美。他並不是什麼天才,也許不過是比彆人多了幾分敏銳的觀察力或是稍強一點的學習能力。他不能顧全所有,而隻在這短暫的時間,蘇曉沐,你喜歡了彆人。
是這樣嗎?我所認識的你,從第一次見麵,就不是這樣的。我不是不願看清事實,隻是覺得,我也會嫉妒,嫉妒自己有得不到的時候,甚至是得到然後失去的時候。
隻想將自己短暫地封閉在自我的空間裡。我一定是喜歡你的,因為今天,聽到那種勸告,心亂如麻,即使我們正在進行著所謂的“分手”。等等我吧,也許一會兒,也許明天,我就會主動找你了,再給我一些時間。
眼前極速泛過各色光暈,車窗兩側的風景飛速向後倒去,前方即將映入的風景與倒後的風景連成一片,連成綠色的珠簾,連成平行的線。如果思緒此刻也能像平行的線,平行如毫不乾擾的異次元空間,我一定是在向你的方向極速行駛。
接到一個電話。
很不幸。
曾許毅在單行道上飛速掉頭,可惜,他也許不總是上天的寵兒。擁有萬般優越的人,也會不幸。
後視鏡裡本來空無一物,飛速撞向他旋轉至一半車身的車打了個漂亮的漂移又飛速向前。空閒的路段,很適合逃逸。曾許毅漆黑的雙眸在打給蘇曉沐電話的焦慮裡頓時變成孤寂的絕望。極速,或者,死亡。完全沒有刹車的車飛速地消失在他疲倦的瞳仁裡。唯一刺耳的,是那一瞬間金屬刮擦和撕裂撞上公路圍欄的聲音,然後瞬間如消音器般隔絕了所有的嘈雜。
極速或者死亡,也沒什麼。隻是,我很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