謀亂天下!
有如鵝毛般的大雪覆蓋了整個柳葉城的地界,街角的一家酒樓裡,淩雪正一口一口地喝著桂花酒,剛溫出的酒還帶著些許的霧氣,絲絲的暖意從她的手指間散漫開來。
可是這些暖意卻未曾進入她的心底,她的眼是清明的,又透著拒人於千裡之外的冷光,似乎比那外麵的天氣還要冷。
讓周圍的人都不敢靠近,除了坐在她對麵的葉沐白,他並沒有喝酒,反而是一杯接一杯的喝著茶水。
淩雪不管他是如何將那麼難喝的茶水咽下肚的,她轉了轉手中的酒杯,那種被人窺視的感覺越來越嚴重了,從她離開鬼薇總部開始,就總能感覺到這樣的說不清道不明的視線,她一度以為隻是自己的錯覺,可是現在這感覺竟異常強烈。
更令她不安的是,環顧酒館,沒發現一個可疑之人,這樣的結果隻能說明一件事,要麼是那人的隱藏功夫在她之上,要麼就根本是她緊張的神經製造出來的錯覺。
不過這世上,比她的武功還要高的人又有幾人?再說,那人這樣跟著她又是為了什麼?想不明白這其中的關節,淩雪寧可自欺欺人的認為是她自己的錯覺,這人不可能是錦川的,因為,氣息不對。
淩雪苦笑的扯起嘴角,現在她還是專心等待鬼薇各部即將傳回的消息吧,沒錯,她今天在這裡就是為了等鬼薇給她送消息的。
大雪封路的情況下,就算柳葉城是洛國邊境要塞也打聽不到多少消息,她也是不得已才出現在這柳葉城內的。
雖說距離她上次逃亡已有四年了,可這裡依舊沒什麼大的變化,除了街上流浪的人多了一些以外,其他的都保留著原貌,甚至那個縣令兼城主也依舊是那個人,那個和許氏夫人有著表兄妹關係的家夥。
這些情況她早在鬼薇成立後不久就打聽到了,現在在心裡回想一遍,還真是覺得諷刺。
“來兩壺酒!”一道突然從門口傳入的聲音打斷了淩雪的思路,那人的鬥篷上落滿了積雪,可是他顯然並沒有打算摘掉它的舉動。
“瞧著兩位衣物華貴,不知可否施舍在下一二銀兩,我這趕路之人,除去這買酒錢,可就身無分文了,嘿嘿。”那人不顧其他人詫異的目光,竟徑自走到淩雪和葉沐白兩人的桌前,大聲地說道,生怕彆人聽不到似的。
在場的人,除了淩雪和葉沐白,幾乎全都露出了一副鄙夷的神情,看這聲音響亮的樣子,還以為是個漢子,誰知竟是個乞討的,而且最關鍵的是還乞討的這般正大光明,哪裡有半分的羞恥心在啊。
那兩個“貴公子”不將他打跑才怪,等著看好戲的眾人,一準都將目光偷偷的瞄過來。
淩雪抽了抽嘴角,這也太引人注目了,她已聽出這聲音是阿大,但明顯的,這不是敘舊的時候。
“我們沒錢。”沒等淩雪開口,葉沐白就將她教給他的接頭暗號說了出來,看著阿大的反應。
聽到坐在淩雪對麵之人開口對暗號,阿大也是愣了愣,不過看到淩雪沒什麼異樣,他也跟著說道“看兩位衣著華麗,還以為是富貴之人,想不到卻是鼠頭小輩。”阿大說這幾句的語氣相當正義,仿若他們給他錢是天經地義的似的。
“你怎麼說話呢!”葉沐白一拍桌子站了起來,自然,他隻用了三分力氣,以免桌子被拍散,但聽在眾人耳裡,卻也算是“聲勢震天”了。
“說的人話,你聽不懂麼?”阿大沒好氣地說著,這後麵貶低人的話都是他現編的,他接到的暗號可是寫了,要設法跟他們打起來,他說些過激的話應該沒什麼問題。
這一次,葉沐白沒有說話,直接就將拳頭招呼了上去,當然,阿大豈會站著任憑他打?輕巧的閃躲開,兩招間,就將葉沐白砸到桌子上,嘩啦一陣響聲,桌子連同茶杯酒杯都一並碎裂開來。
隻見葉沐白哎呦哎呦的叫了起來,而阿大卻像個沒事人似的,轉身搶過小二手裡的兩壺酒就大搖大擺的走了。
淩雪急忙蹲下身子,握住葉沐白的手掌,扶著他慢慢站了起來。
“這個,兩位客官,你們看,是不將這損壞的桌椅賠償一下?”一直躲在櫃台後麵的店主這才冒出頭來,攔住兩人的去路問道。
“讓開!”葉沐白低聲冷喝,他的心情很不好,雖然他沒有受到什麼實質性的傷害,可那人下手也重了點吧,有他們這麼“接頭”的麼?
看到那掌櫃並不想就此罷休的樣子,淩雪上前一步,手腕一翻,將如意刀的刀鋒亮給他,輕聲說道“我們是不介意殺人的,隻是不想當著這麼多人麵殺人而已,所以。”
她的話沒有說完,但是再笨的掌櫃也自然明白這話中的意思,在邊境之城混過的人哪個沒見過真刀真槍?那刀一眼看去就是沾了不少血腥的武器,隱隱透出的煞氣就夠他心底打顫的了,這樣的人他怎麼敢惹?
店主想到這裡,態度立馬一百八十度大轉彎,恭敬的給兩人讓出了離開的道路,這下他相信,他們兩個絕不是被那“乞討”的人欺負了,反而是兩人要出去“尋仇”呢。
見到掌櫃的態度,旁邊的一些人也明白過來,這兩人不是打不過那人,而是人家不想在眾目睽睽之下殺人罷了。
“能空手解決的,非得要亮刀麼?萬一被人認出你的身份怎麼辦?你真是……”葉沐白看到淩雪眼中的冷意,飛快地轉移了話題,“不過,那紙條上寫了些什麼?”
淩雪卻是沒回答他的問題,反而從懷中拿出剛剛喝酒的杯子,舀了許多積雪,將紙條放了進去,又扔進去一粒小藥丸。
葉沐白看著紙上的墨跡在漸漸融化的雪水中暈開,有些懊惱地看向淩雪說道“你就是為了能拿走這個杯子,才示意他將我摔在桌子上?”
“是呀,你現在知道還不算晚。”淩雪麵無表情的承認著,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你就不怕他下手太重,傷了我?到時候你身邊可就一個幫手都沒有了。”葉沐白說著,裝出傷心的樣子看向淩雪。
“天底下,除了我,誰還能傷的了你?”淩雪眨了眨眼睛,慵懶地說道。卻不知她這句話,在葉沐白聽來,簡直如遭雷擊,雖然他很想說他師父也能,可是離開那裡已經一年多了,現在的他,他師父能不能打得過他還真是個未知數,他隻好微微點了點頭。
輕道“嗯,或許是這樣。”他一邊說著一邊再次看向那張“被打”而換來的紙條。
“那上麵確實說了一件大事。”淩雪看他好奇的樣子,勾起嘴角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