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十五拍了拍她的手,心平氣和的笑了一笑,然後無畏的往大殿而去。
而溫玉言也正在大殿中,坐在那高堂之上,陰沉著一張臉默默不語。
十五步入,來到了他的麵前,溫玉言沒有任何反應,但他知道她來了。
“十五,見過殿下。”她向他福了個身,出聲打破了殿中的沉寂。
溫玉言緩緩看向了她,今日他整整一日未能看見她,整整一日她都在那個人身邊。
“你……又去見他了?”溫玉言啟唇問到,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要這樣問,明明他本就知道了答案,但他還是想聽她的回答。
十五坦言,“是。”
“你不是那日,答應過我,不會再見他嗎?”溫玉言質問。
十五道,“殿下,我從未答應過你,不會見顧川,那日我隻是覺得您說的很對,但這不是我的應答……”
顧川?
簡單的兩個人字,為什麼從她嘴裡而出,卻像是一把刀向他攻來,他避閃不及被頃刻刺入了心口,痛徹心扉。
“行了,我知道了,你退下吧。”溫玉言努力扼製著,自己內心的幾乎爆裂的情愫,讓自己儘可能的冷靜平穩。
可是十五並沒有立刻退下,而是同他說,“殿下,我有件事想同你說。”
溫玉言似乎已經知道十五將要說什麼,內心當即莫名慌亂,甚至眼神閃躲的說,“我累了,有何事,明日再說吧。”
十五見他整個人確實很疲憊,想必是這些日朝中事太過忙碌所致,而自己的不過是些私事,還是改日再說為好。
“是。”十五欠了個身,退了下去。
溫玉言看著她離開的身影,目光落在了她手上的玉鐲上,神情黯然。
十五打算等到了明日,再找個機會說,但是她等了一日,也沒能找到機會,因為溫玉言自上朝後,便沒再回來。
原來是溫政良近來身體抱恙,便讓溫玉言暫批閱奏折,雖然溫政良他讓溫玉言,可以命人搬回東宮。
但溫玉言以怕路上出什麼差錯的理由而婉拒了,其實隻有他自己知道不回去,是因為怕見到十五……
“蘭君。”溫政良忽道,“你也到了適婚年齡,近來朝中大臣也不斷提及過此事,為了皇室的血脈,你也該上心了。”
“是。”溫玉言回。
溫政良善意的提醒,“趁現在局勢還未那樣緊迫,平時便多留意些,若是碰到了自己鐘愛的女子,便同父皇說,否則拖的越久,你可能就無法娶到心愛的女子了,隻能迎娶他們所推薦的,你這孩子我知道,這並非你所願。”
“多謝陛下提醒,兒臣會多留意。”溫玉言說著,可其實聽到內心已然有了一個回答。
不知是不是因為,近來總是被十五的事情搞得心浮氣躁,所以當他說“鐘愛的女子”,他的心裡第一個想到居然不是流螢,而是十五!
整整五日,溫玉言這才回到東宮。
溫玉言在閱書,十五奉來了一杯清茶。
通常此時,她便會自覺退下,但此刻她沒有。
“殿下,那個我有事,想同您說。”十五開口又道。
溫玉言放下書,言,“我倦了,有什麼事……”
他話還未說完,十五便搶著說,“我要嫁人了!”
溫玉言一怔,她還是把那件告訴了他,迫不及待的告訴了他。
“嫁給誰?姚顧川嗎?”溫玉言明知故問。
十五點頭,“是。”
“為什麼……要嫁給他?”溫玉言將那想問了許久的問題,終於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他想知道,她為什麼選擇了姚顧川!
十五回,“我是個女人,我也想有個家,有個疼愛自己的丈夫,有個可愛漂亮的孩子。”
“那我呢?”溫玉言語氣微顫的問,“我怎麼辦……”
十五沒想到溫玉言會猝不及防的,說出這樣的話來,她一時間不懂他這是何意。
“你不是說,會一直追隨我的嗎?”
難道那些話都不作數了嗎?
溫玉言神情悲憫,看著她的眼神,像一個即將要被丟掉的孩子。
十五道,“我是會一直追隨殿下,就算我嫁了人,也一直都會是殿下的人,就算不能時時常伴殿下,但隻要殿下需要十五,十五定當萬死不辭!”
是嗎?
可他想說,她嫁了人,就不會是他的人了,她就是姚顧川的人了。
可是她明明是自己的人,怎麼轉眼就要變成彆人的了?
“我不同意你們的婚事。”溫玉言氣憤道。
十五一下在他跟前跪了下去,說,“殿下,求您成全……”
她懇求自己的樣子,深深傷著溫玉言,此刻的他就好像是,一個非要拆散情人的惡人。
可是,她明明,最開始喜歡的人,是他啊?
他怎麼現在就成了一個惡人?
溫玉言沉默了許久,最後緩緩出聲問,“你……愛他嗎?”
他看向她,眼中存著一絲期望。
十五不假思索道,“愛!”
期望徹底泯滅在了溫玉言的眼底,他苦笑了起來,試圖掩蓋內心的難受,說,“既然你們情投意合,那我便如你們所願,你是我最得力的下屬,待到那日我定為你備上厚禮,送你風光出嫁。”
“多謝殿下。”十五向他鄭重叩下頭。
“好了,你下去吧。”溫玉言閉上了眼睛,說。
十五福了個身,頷首退了下去。
他睜開了雙眼,十五已不在房中,隻剩下了他一人。
他看向手中的茶,以前希望她離開的時候,她怎麼也不走,哪怕在蠻荒那樣艱苦,也不曾離開,現在一切都開始走向了好的方向,為什麼她卻要離開了,為什麼他們隻能同苦,而不能同甘?
想著她以後要和彆的男人出雙入對,想著十五若嫁給姚顧川,姚顧川就會抱她,會親她,隻是這般想想他便無法忍受。
他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為什麼忽然變得這麼狹隘,甚至想要把姚顧川趕出皇城,讓他們永遠不能再見麵,讓十五身邊的男子,隻有他溫玉言,恨不得十五目光所及之處,都隻有他。
她說她想有個家,有個愛她的丈夫,有個孩子,可這些並非隻有姚顧川可以給她,他也可以給她。
所以,他不甘心,對,他不甘心!
手中的茶杯頃刻被捏碎,血合著水從手中流出,一滴滴落在了桌麵。
於是後來,他私下在茶樓約見了姚顧川。
“你和十五的事情,十五已經同我說過了。”溫玉言同姚顧川道。
姚顧川開心一笑,又期待的問,“那殿下的意思是……”
“姚公子德才兼備,把十五交給你,我很放心。”溫玉言假意說到。
姚顧川信以為真,高興的同他保證,“您放心,往後,我一定會好好待十五,決不讓她受半分委屈。”
“那便好。”溫玉言又有些遲疑的問,“隻是,你了解十五嗎?知道她過往的事嗎?”
“知道,十五都同我說過了,她的家人都死於瘟疫,自己還在黑市流落過一段時間,後來幸得殿下相救,說實話我還得多謝殿下,若不能您,我想我可能就遇不到十五了。”
溫玉言勉強一笑,他沒想到,十五已經同他說了那麼多,這才多少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