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逼著他走上自己所想的道路,可其實曾經的他,最想要的是母妃安康,從始至終他都沒用害過自己,而自己卻促成了他後麵一係列的不幸……
隔天,送飯的侍女將飯菜丟在桌麵,沒好氣的同沈輕舟道,“喂,過來吃飯了。”
沈輕舟立於窗口,不予理睬。
“愛吃不吃。”侍女轉身離開房中。
小玥見此,便跟入了廚房,同那侍女道,“你這是做什麼?小舟可是陛下帶來的人。”
侍女無奈言,“玥掌事,您還沒看出來嗎?陛下可厭惡她了,那日甚至都想殺了她,所以我們也沒必要給她好臉色,湊合湊合得了。”
“不管如何,她都是陛下帶回的人,不能太怠慢了,何況人家還受著傷呢,我要去宮裡一趟,你們好生照看著。”小玥叮囑。
侍女敷衍的點頭,糊弄著說,“玥掌事,您就放心吧,我們心中有分寸。”
“嗯。”小玥聽極便也就離開了廚房,前往了皇宮。
沈輕舟心中憂著楓歌城,也不知道自她離開後,蕭定謀還有沒有再為難常伯伯他們。
她走出了房間,門外空無一人,負責照看她的侍女們,都跑到彆處嬉戲了。
東宮,還是像離開時那樣,沒有任何改變。
她一路往外走,途徑的侍衛見到她,想著她是陛下帶入的人,以為她是什麼貴客,也沒有多加阻攔。
沈輕舟離開了東宮,變賣了幾支從房中捎走的釵子,然後給自己換了些銀兩,買了匹快馬。
她翻身上馬,忍著身上傷口撕裂帶來的痛楚,禦馬離開了皇城之中。
沈輕舟日夜兼程風餐露宿,終於趕到了楓歌城,她混進了城中,先去往父母的墓地,而後又遠遠望了眼常府。
沒了她的楓歌城倒是一片祥和,看著他們各司其職安安穩穩的,其實如果沒有自己,他們之前也不會遭那一難。
他們願意同自己一道受苦,可她當時卻忘了他們本不用受此苦,她把他們的情分當成了理所當然,可其實血仇從來都隻是她自己一人的,她不該把這些人牽連其中。
她曾天真的以為,憑借自己一人之力,便~能扳倒整個蕭氏,可蕭定謀卻狠狠的打醒了她,扳倒皇室談何容易,一旦兵敗必將死傷無數。
沈輕舟戴著帷帽,默默地離開了楓歌城,她想通了,她不能再毀了楓歌城的寧靜,隻要它現在能夠一直如此,就算自己孑然一身也知足了。
那些人,是父親用命保護下來的,如果自己卻讓他們上了戰場,那麼父親的死豈不毫無意義?
她不能再如此……
離開楓歌城不遠後,她便遇上了溫玉言的軍隊。
溫玉言坐於馬背之上,帶著命令般的口吻,同她道,“你要去哪?跟我回去!”
沈輕舟卻搖了搖頭,調轉了馬頭朝彆處奔去。
溫玉言趕緊策馬緊追。
沈輕舟一路逃到了海邊,溫玉言也追了過來,隻見她站在海岸邊。
“沈輕舟!”溫玉言趕緊下馬,怒斥,“你想做什麼?立刻給我過來!”
他雖麵上凶狠,但內心卻恐慌至極,此刻的沈輕舟就這麼站在涯邊,海風肆虐著她骨瘦如柴的身體,身後洶湧的海浪似乎下一刻就要將她吞噬。
明媚的陽光照在她的臉上,可眼裡卻照不出一絲光亮,像一池死潭了無生機。
沈輕舟想著這半生自己所經曆的一切,至親所愛一個個離去,君屠國棄身敗名裂,有家不能回,有仇不能報,她真的好累,每一口呼吸,都痛不欲生。
“溫玉言。”沈輕舟精疲力儘的同他說,“我知你恨我,害死你母妃是我不對,今日我以性命相償,從此往後,各不相欠……”
“十五!!”
溫玉言當即大駭,隻見她張開雙手,就向後仰了過去。
海風從耳邊呼嘯而過,天邊的陽光是如此刺眼,可這一刻她卻感到了史無前例的輕鬆。
她想一塊落石,墜入洶湧的海水中,被瞬間吞沒。
看著海麵漸漸同自己遠離,這一刻她好像回到了那次墜湖,熟悉的窒息感席卷而來,可這次她沒有任何掙紮,她真的太累了,累到連手指都無法動彈。
就這樣吧,她真的很想父親和母親,還有爰爰,她終於可以去見他們了。
她睜開眼,恍惚中好像看到了他們,他們正同自己笑著。
沈輕舟緩緩伸手想要觸碰他們,可還沒有觸碰到,他們卻又瞬間消失,眼前隻看到溫玉言正朝自己遊來。
他一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將她拽入了懷中,摟著她的身體拚命往上遊。
遊了很久,溫玉言才遊出水麵,他拖著疲憊將她抱回到了岸上。
“陛下!”侍衛們著急忙慌的跑來,尤其是羽林軍都督彥鴻軒,他跟著溫玉言沒多久,在他心中溫玉言一直是個極其沉穩顧全大局的人,可剛剛他卻看到他居然想都沒想,就直接衝過去跳入了海水中。
“沈輕舟。”溫玉言不停叫著她,可沈輕舟卻一直閉著雙眼,毫無反應。
他趕緊按她的胸膛,想把她喉間的水按出來,可是還是沒有任何回應。
於是他又馬上捏住她的鼻子,張口吻上了她的唇,給她不斷渡氣。
“沈輕舟,你給我醒過來,我不許你死,你聽到沒有!”溫玉言整個人都無比慌張,縱然自己已經精疲力儘,但還是努力的想要把她喚醒。
彥鴻軒見沈輕舟沒有一絲會醒的跡象,抬手摸了摸她的脈搏,驚訝的同溫玉言道,“陛下,小舟姑娘,她已經沒有脈搏了,她,死了……”
“不!都給我滾開!”溫玉言怒吼了一聲,像瘋了一樣的說,“她不會死的,她是沈輕舟,她怎麼可能會死!”
雖然他是這般說,可見眼前依舊沒有醒來的人,他滿是恐懼和無措,他不知道該怎麼讓她醒過來,這一次她真的要徹徹底底的離開自己,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麼才能留住她。
突然他想起了什麼,忙對她說,“沈輕舟,你真的就這樣走了嗎?你的血仇不報了嗎?你們沈家被他們害成那樣,不管真的可以嗎?”
“沈輕舟,你彆死。”溫玉言跪在地上,將她緊緊抱在了懷中,埋她的頸窩中,痛不欲生的顫言,“我求求你,彆死,我好不容易才見到你……”
一滴滴淚珠,從溫玉言眼眶滴落,落在了沈輕舟的肩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