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頌年少懵沌,可他白泓知道哥舒夜今夜連續兩場的舞蹈,那不是為了眼前的貴人能是為了誰?
“師兄,夜深了,可能不適宜司馬相如與卓文君的意味。”顧頌微笑,那笑容很曖昧不清而分明是笑他師兄的笨和傻。
“好,那咱們就來《美女詩》,好好地協奏讓他們儘興。”
白泓琴音走起,眼睛凝著表叔翩翩紅袍圍繞公主身旁。二伯母冷伽儀已經不在了,而她的王妃姐姐就在對麵塌上扶著下巴,在她對麵雪白羽毛扇子上鑲了珍珠墜子的石軌半遮住俊顏。
依稀聽見石軌說“他的喧騰舞大淵國第一,為了陪襯,我隻好練習口弦還得奏琴配曲子。往後您可得記著啊,需要獨舞配曲樂的就來白府裡傳喚我。”
看來這嫣然的親爹路子很廣嘛,王妃公主在座也能他陪襯。
“美女妖且閒~~采桑崎路間~~~~”白泓唱完兩句詞,低聲對顧頌說“咱們今夜隻能唱到拂袖見素手,明珠交玉體是萬萬不能唱的,否則會出大亂子的。”
石軌似乎是聽出來他們兩人在摸魚了,他致使了燕兒進來北院正屋。
白泓隻好悠揚聲唱出“高門饒重關~~誰不希今顏~”
這邊暖閣裡紅裳美男跟著嘴裡也輕聲地哼唱“高門饒重關~~誰不希今顏~…?…”
石軌單手蘭花指對北院正屋內,示意王叔的夫人,讓她看白泓與顧頌那一對英俊的後生琴瑟協奏,既然都是白府的人,他必定不會失去今夜這麼好的推介機會。
透過紫色帷幕的間隙,白泓瞧見二伯母的姐姐暗送秋波給阿舅石軌,石軌鰥夫十多年自然是心癢難耐而借助扇子遮掩羞澀。
“柔條紛冉冉~~葉落何翩翩~~”
白泓順著此景此夜唱了這句,這時候膳食間裡就留下了管家和幾個伶俐的婢女,看來爹娘都疲憊的支撐不住,已經到惠心院裡歇息了。
家裡中庭就留給清俊儒雅的鰥夫石軌,還有那雄風不減而雌聲美倫美奐的表叔哥舒夜。
“殿下,覺得這歌聲如何?”
枷羅是好情調喜風流的人,這兩句詞仿佛就唱到了她心裡,她正言道“他是禮樂長還是樂吏呀?唱功與腔調豔麗不俗。”
哥舒夜是在白家長大的,他但凡有富貴必定不會忘記表姐的收留之恩,這些年的心思用在旁人看不明白的地方他已無畏。
他手指僅僅與枷羅觸碰“我這侄子白泓,今日很不才被尚書令頒了革職文書的。”
枷羅仔細看著夜明珠光線下的兩位少年,那如玉般肌膚豐潤的男子聲如編鐘也如夜鶯,那奏瑟的少年眼波清澄。
“尚書令,那尚書令隻是愛順應父皇的詔令,他怎麼就如此輕率地解了你侄子的樂吏職位?荒唐!”
欣賞雅樂是大淵國曆任國君必須堅持的遵從舊製的習慣,按說不該將這麼年輕的樂吏給革職了,要不是樂署內徇私著給尚書令暗中進言,那就是嫉妒人家少年英俊。無非是容顏英俊歌聲好,惹來那些庸俗之輩的不服氣。
哥舒夜把那修長的雙臂一攤開,做了個未知的表情,男人有時候少點話會師一種沉默的殺傷力。
膳食間裡那些學子們陸續離開,侍女們站立門口。
子時前,北院琴瑟聲在哥舒夜的揮手中嘎然而止。
白泓就地放好了瑤琴,顧頌也不舍地將兩手從瑟弦上收回來。兩人一同走出來中庭北院正屋,走廊裡冷風刮著樹葉沙沙響,顧頌的手被白泓攥住了不讓他走那麼快。
“累呀,走吧,什麼也彆想了,先回去咱們的院裡!”白泓真心地想沐浴放鬆放鬆。
“恩,回去院裡,也不知道我那小鈴兒睡著了沒有?”
“對喔,你那小鈴兒還是彆讓她和你一個屋了,男女有彆,礙眼!”
顧頌一下甩開了白泓的手“她一個孩子家,礙著什麼了啊?”
“礙著我們的好事情了唄!我給你說,我現在就想脫了衣裳洗乾淨,完了往你身上一躺就得了…?…”
顧頌心裡也喜歡師兄,和他一起協奏很有默契,就他那唱功那風情不矯情也灑脫,那是他很想學的。可這時候聽到他這話就緊張到呼吸短促,沒來由地又驚喜。
他在心裡對著顧弘明傾訴“爹,我這是遇上喜歡的人了嗎?”
推開右側室的門,裡麵小床上鈴兒睡的呼呼的。
掩上門心裡的驚喜依然,呼吸短促間,慢騰騰地走到正室屏風後麵。床上新的兩卷被褥,是一樣的藍綢緞麵,再往虛掩的左側室門口看過去,雪白長絨棉布巾子就搭在一米八高的折屏上麵。裡麵水流動聲“嘩”“唰”地還搓著背的動作作聲。
“頌師弟,你進來了沒有啊?記得把那皂角粉的盒子幫我擱到折屏後麵。”
白泓這一正二內的隔音很好,顧頌不用擔心右側室內的鈴兒聽見。
“來了,皂角粉?是這銅皮盒子一麵帶鏡子的嗎?”顧頌逐漸心神清楚了些,他師兄沐浴是有些講究的,單獨將一間側屋用來沐浴呢,他將這銅皮包木的皂角粉盒單手捧上。
“是呢,這麼晚了我不便於使喚燕兒,隻好委屈你了!”
“無礙事!那我擱進來了?”顧頌隨手關上了門,將皂角盒子蹲下身子輕輕滑進去。
師兄沐浴的地方很講究啊,地毯鋪在進門處,還有絲綢拖鞋擱在靠牆的兩張小塌底下各一雙。
“師兄,你這條翡翠掛件很不俗啊!”顧頌欣賞著室內頂梁上木刻的石榴花紋,還格外注意到他平常腰間的那翡翠就在折屏上掛著。
白泓用皂角粉摩擦搓洗了身子,抹乾淨了水換上深藍色襦衣襦褲走出來。
“是先王賞賜給我爹的。”他今夜唱了歌還撫琴吹口弦,選了詞句迎合他表叔的事兒,這會兒疲憊到眼睛快睜不開,他說的話就顯得沒精打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