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巧明天他也有事要辦,雲早早表示理解。
看著完成一大半的作品,雲早早有種莫名的成就感,自我欣賞了片刻乖乖洗漱睡覺。
畢竟明天才是重頭戲,決定了未來能不能靠這個賺錢,她絕對不允許出半點差池。
次日醒來,不知是不是人逢喜事精神爽,雲早早感覺自己像朵吸飽了雨水的花,渾身充滿了乾勁。
洗漱完畢,她先到廚房燒了壺開水,再裝進玻璃瓶封閉。
將完工的絲巾用清水漂洗,放在兩張乾淨柔軟的紗布之間,小心翼翼按壓擠出多餘的水分。
最後一步也是決定成品質量好壞的一步,雲早早不由放輕了呼吸,在其再次覆上層乾爽輕薄的料子,橫放玻璃瓶不斷輕柔滾動,約莫半個小時,絲巾烘乾了。
已經繡好的絲巾還帶點輕微的餘熱,看著絲巾上的造型,雲早早終於輕舒一口氣。
雖然比不得自己全盛狀態的作品,好在也沒給師傅丟臉。
心情不由變得輕快許多,嘴上哼著愉快的調子。
看著手上的成品,雲早早不由暗想,隻要對方滿意,不追究原來的絲巾被弄臟一事。
是不是也向旁人證明自己的手藝值得掏錢。
這不就是一波免費的宣傳位?
簡直就是賺錢天才!
雲早早任由自己在幻想的世界中遨遊,一想到之後小金庫裡能刷刷的進錢,哪怕平時再淡定,此時都有些按耐不住激動地心情。
這頭雲早早在家裡磨磨蹭蹭。
那頭國營飯店裡,王春香從一開始的緊張忐忑變得胸有成竹。
高昂著的腦袋,像極了鬥勝的公雞拚命甩動高聳的雞冠,生怕有人看不到。
“十二點了,她不會不敢來了吧?”
她環視四周,視線在看熱鬨的人群中快速掠過,笑著問李建梅“她要是不來就是棄權認輸,不僅那隻表是我的,該賠的的錢你也不能躲!”
“現在時間還早,那位女同誌把表押著了,看不到具體時間晚點來也正常。”
說這話的是王春香前相親對象劉建成,他一開口,其他人紛紛表示讚同,氣得王春香臉色刷地一下變青。
“劉建成,有你什麼事?這麼替人說話,你彆是看上那個小瘸子了吧?”
劉建成想反駁,苦於嘴笨,一張臉憋的通紅“你,你彆欺人太甚!”
王春香嗤笑一聲“看來,她留下的表馬上就是我的了。”
李建梅心裡同樣發急,但竭力保持鎮定,怒目瞪著她“著什麼急,還是數數自己有沒有帶夠錢吧,早早肯定會來,也一定能贏你。”
王春香冷笑道“死鴨子嘴硬,看你能撐多久!”
對著身側坐著的人又是另一副嘴臉“雯姐,就是她家小孩把我準備給吳主任的禮物踩壞了。”
“是嗎?”被稱“雯姐”的人慵懶地應了一聲,似乎對此事不感興趣。
女人五官不到令人驚豔的地步,但勝在會打扮。
她燙著一頭波浪大卷,臉上不知擦了些什麼,透著青灰的白,嘴唇塗抹了顏色鮮豔的口脂,猶如盛放的玫瑰一般嬌豔欲滴。
身著一襲線條裁剪得當的修身長裙,腰線勾勒得恰到好處。
身體微微前傾時裙擺順勢往上提了幾寸,露出被絲襪裹著的小腿
這副洋氣的打扮,大家隻在電影裡看到過,不少見過雲早早的人忍不住拿她倆對比。
這一對比就發現,天然去雕飾的美人雲早早更讓人心生喜愛。
眼前的時髦女郎處處細節彰顯著精致,但莫名的給人一種距離感,像是沒有感情的商場模特。
王春香捏著指節,想說點什麼和女人拉近關係,卻又擔心弄巧成拙,惹得關雯不喜。
萬一回去跟周公子吹枕邊風,把大哥的生意攪黃了,到時候大哥絕對不會放過她。
有時候老天爺就是這樣不公平。
自己比關雯年輕、漂亮、學曆高,怎麼就遇不到周公子那樣有魅力的男人呢?
也不知道這女人給周公子灌了什麼迷魂湯,居然能讓周公子事事都依她。
王春香看著她手腕上拇指寬的翡翠玉鐲子,不知怎麼,突然心裡難受的緊,憑什麼呢?
憑什麼她要為了大哥的前路忙前跑後,對著那些人阿諛奉承。
她一咬牙,想到那個臉、身段都比關雯美上不知多少倍的小瘸子,故意說道“雯姐,你可真好看,就跟海報裡的明星一樣。”
關雯嘴角勾了勾,帶著絲絲嘲諷“是沒什麼區彆。”
那些如日中天的女明星和她有什麼區彆,不都周旋於各個男人身邊嗎?
都是有錢人解悶的玩意兒,確實沒什麼不同。
王春香迎著她嘲諷的目光,有些尷尬的笑笑,硬著頭皮說“那個多管閒事的女的長相也很紮眼。
我聽人說,她最愛勾搭有錢男人。周公子最近常來這吃飯,那女的又跟服務員挺熟,萬一她打聽周公子的行程你可要防著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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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說,這女人是周公子從舞廳裡帶出來的,人狠話不多,非常善妒,輕易惹不得。
大哥還說,這香港的有錢人啊,身邊全都是帶著好幾個女人。
周公子原先也是個風流浪子,但自從關雯出現後,她身邊的女人要麼被擠兌走,要麼毀容消失鬨得最大的便是前陣子某個電影女明星不堪受辱跳樓自殺的事。
如果不是大哥跟周公子手底下的人來往,王春香也沒有途徑知道這樣駭人聽聞的事。
但話又說回來,這麼多女人飛蛾撲火,不正說明周公子魅力大,值得她們追逐嗎?
王春香說完,心一下子提了起來。
就聽關雯頓了片刻“嗬!”
她心裡七上八下,忍不住揣摩關雯到底什麼意思。
但不管對方怎麼想,她是徹底不敢說話了
雲早早右手挎著手提袋,左手拄著拐杖,慢悠悠向國營飯店走來。
剛走到門口,李建梅驚喜大喊了一聲“早早,你來了!”
這一喊,十個客人有八個抬頭向門口張望,還有兩個不知前情,覺得他們莫名其妙。
李建梅連忙從櫃台跑出去欲扶她,雲早早笑著打了招呼“我沒遲到吧,王同誌來了嗎?”
如果王春香敢臨陣脫逃,她就追到單位去。
沒錯,就是這麼小心眼。
到了嘴邊的肉,彆想她吐出去。
李建梅努努嘴,往店裡一瞥。
雲早早順著她的目光看去,正對上王春香的眼睛。
收回目光,徑直向王春香走過去。
一句客套話沒有,雲早早直接打開小布包拿出一個小木盒打開。
嶄新精致的絲巾闖入王春香的視線,驚得她猛地站起身,顧不得裝模作樣,一把搶過盒子,將絲巾提拉出來。
正麵背麵,反複地看。
邊邊角角,一針一線她都不放過。
這會兒周圍的客人也聚了過來,見絲巾還是原先的樣式,但荷花上的汙漬已消失得無影無蹤,頓時發出陣陣驚歎。
沒有人猜到雲早早偷天換日,以假亂真。
除了隱約知道內情的李建梅,就連王春香也根本沒這麼想過。
她下意識搖頭“不可能,老裁縫都說絹絲不易清潔,那天都被踩成那樣了,你怎麼做到洗乾淨卻沒有劃絲的??不可能的……”
那天打賭後,王春香不放心,特意問過有經驗的裁縫師傅,得知被踩臟的位置了很難複原,稍不注意絹絲就會被拉扯劃絲,普通人根本做不到。
她怎麼做到的?
“事實擺在這兒,你不會想賴賬吧?”雲早早瞪大眼,一臉“你敢賴試試”的模樣。
看得王春香又急又氣,一陣心梗。
她求救式的看向關雯“關姐……”
關雯側首,眼皮微微下垂,她在打量雲早早,且毫不掩飾。
雲早早自是察覺到了,也驚訝對方不同於其他姑娘的妝容打扮,乍眼一看還挺漂亮的,但也僅僅是一瞬間的想法。
什麼都抵不過即將納入小金庫的紅票票重要。
“三天前,大夥兒在這裡見證了我和王同誌的約定。
因為王同誌言辭犀利咄咄逼人,我甚至將母親送我的生日禮物都押在飯館了,按照約定我已經將東西完璧歸趙,王同誌是不是該履行賭約,付我一百五十元?”
“當然,我也不是得理不饒人的人,如果王同誌家裡實在困難,拿不出150,隻要她向我和建梅姐道個歉,這事就算了。
咱們就當不打不相識,怎樣?”
王春香急火攻心,一口老血差點噴出來。
她下意識要掏錢,手伸到包裡摸了摸,除了一張紙製物件,零散的幾塊錢,就沒彆的了。
臉上青紅交加。
她想起來了。
她打心底裡不覺得雲早早能贏,身上根本沒帶那麼多現金。
王春香覺得所有人都在看自己的笑話,他們肯定在心裡奚落她打腫臉充胖子。
他們中有一些人知道她在廠子上班,肯定會到處說三道四,將流言蜚語傳到單位。
到時候,單位的同事也會拿異樣的眼神看她……
王春香不敢想了,思緒若是繼續發散,她覺得自己臉皮快要燙熟了。
她現在恨不能生吞了雲早早。
王春香舔了舔乾澀的嘴唇“我,我忘帶出來了。”
目光迅速在人群裡搜尋,發現除了劉建成,竟找不到人幫她解除困境。
王春香不情不願,衝劉建成說“劉建成,你能先借我150嗎?”
劉建成一怔,似是不敢相信她會找他借錢?
150不是個小數目,是他三四個月的工資。
何況,他們並不熟不是嗎?
“可以嗎?不管怎麼說咱倆都差點成了一對。這個小忙你不會不願意幫吧?”
劉建成沉默片刻,搖搖頭“對不起,我幫不了你。”
“你——”
雲早早眼睛微眯,笑得更加溫婉可人“沒關係,打賭本就不是一件好事,王同誌實在困難的話就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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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以後不要動不動就凶彆人,小朋友都被你嚇的做了好幾天噩夢呢。”
李建梅“就是,有些人狗眼看人低,沒想到小醜竟是她自己。”
雲早早“建梅姐,得饒人處且饒人,我相信王同誌已經知到錯了,咱們得積點口德~”
王春香“……”
¥¥!……!(!
小兔崽子!!
王春香臉色實在難看,麵皮漲得通紅,她感到自己被逼到懸崖邊上了。
這錢不掏自己麵子受損是小事,大不了她不上班了。
讓關雯覺得王家沒有經濟實力,影響到大哥正在談的買賣才是大事。
她就不該邀關雯出門,她真是傻透了。
之前放的狠話化為鋼刃,一刀又一刀砍在她臉上,顯得又蠢又狼狽。
還有關雯,她們一塊出的門,在彆人眼裡她們是一夥兒的,她丟人對她有什麼好處?她怎麼就那麼冷血呢。
王春香深呼吸,顫抖著手從包裡拿出一張憑證,“啪”地一下拍在桌上“這是提車的憑據,鳳凰26,百貨商場賣110塊,加上自行車票,遠遠超過了150,我王春香說話算話!”
雲早早怔了怔,她不懂怎麼看憑據真假。
遂看向李建梅。
李建梅仔細檢查了憑據上的編號和公章,點了點頭,雲早早才將那張憑據收起來。
笑望著王春香,似是不把對方氣死不罷休地歎了口氣“哎,我又不會騎自行車,這憑據在我手裡實在浪費。”
王春香拳頭梆硬!氣得鼻孔都變大了一圈。
就聽雲早早繼續語氣含笑道“今天謝謝大家的見證。
對了,有沒有人想要自行車啊,隻要150立馬轉手。”
八十年代初,物資在慢慢豐富起來,商品市場開始活躍,曾經嚴格的票證製度越來越鬆動,政策上在逐步縮小消費品定量配給的範圍。
但家電或是自行車這類工業產品,依然得用到票。
隻要150塊就能直接到商場提車,在座不少食客都心動了。
可這年頭哪個正經人會在身上揣幾百現金呢。
大家都在問雲早早能不能在店裡等一等,他們馬上回家取錢。
雲早早含笑點頭,說“沒問題,誰先付錢就是誰的。”
做買賣嘛,當然是誰有錢就給誰嘍!
話音剛落,有人起身就往外衝,還沒跑出店門呢,飯店經理正好取了手表出來,橫插一杠“要不,給我得了?我立馬能付錢。”
閨女一直念叨廠子離家太遠,買輛自行車正好方便她騎著上下班。
免得老去蹭彆人後座,他這個當爹的看了礙眼。
雲早早接過表,手指摸到表盤後刻著的印標,順勢戴上。
而後將取車憑據推到經理麵前,爽快應了“行。”
經理辦事也利落,快步到辦公室取了一疊大團結。
雲早早數了數,一張不差,心裡美滋滋的。
重活一次,發現自己依舊有賺錢的能力,這種滿足感不要太幸福~~~
她現在很快樂很快樂,快樂得快要飛上天了。
雲早早沒搭理王春香殺人一樣的目光,跟李建梅打了招呼就準備回家。
這時,一直沒說話的關雯突然開口“同誌請等一下,可以叫你早早嗎?”
雲早早回頭“嗯?有事嗎?”
“我很喜歡你裙子上搭的腰帶以及那個小錢包,我在彆的地方沒見過這樣的花紋,我猜這是你親手做的,對嗎?
怎麼樣,要不要跟我做筆生意?”
雲早早扯扯嘴角,意興闌珊,正要拒絕,眼角餘光瞥見靠馬路的玻璃窗外的不遠處,竟站著兩個彪形大漢。
他們注視的方向正好是紅裙女人。
一看就是躲在暗處保護她的人。
雲早早心一凜,收起臉上的敷衍,頗為真誠“不過是閒暇愛好,當不得生意二字。”
關雯捂嘴輕笑,手肘撐著側臉,本就凹凸有致的身材軟綿綿地倚在桌子上。
她眼波流轉,紅唇微揚,略顯平淡的五官頓時像給人施了咒,注入靈魂一般,隻覺得她風情萬種,迷得人挪不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