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大牛送上來一些糍粑,配著白砂糖芝麻粉蘸著吃,彆提有多香。
原本這時候家家戶戶是要打年糕的,天色一變,人不得勁就歇了手。也隻有大牛勤快,事事不落,李陶氏看在眼裡,滿意的很。
糍粑白白糯糯,做的細致,楚明泉用剪子剪成小塊,招呼眾人一起吃。
倒是李氏,若有所思地看大牛靦腆笑著,等他三步兩步就出了四合院,李氏下意識地回頭看自己的閨女,這時候正跟亭玉一左一右站著,頗似一對親姊妹,就連笑的樣子都像的很。
那邊朝秋用竹簽子戳了兩塊,遞了一根給言璟,笑眯眯地蘸著白砂糖吃起來。
李氏撫著肚子,恍然有些錯覺。
不過一會兒,正屋八仙桌上就擺好了骨頭湯麵,今天沒有燒米飯,中午的麵食做的多,打鹵又香又鮮,恨不得一直吃上幾日才罷。加上一盤子鹹鴨蛋。榨菜,酸筍,脆蘿卜,泡菜,一大家子人吃的其樂融融。
待到夜裡,楚明棟將熱水灌進湯婆子,足足弄了三個塞進被窩裡。
下麵墊的是葛麻,上麵蓋的被子是今年新種出來的棉花,比木棉絮要暖和多了。
等到李氏滿足地躺到被窩裡,外麵的雪已經積了一寸厚。若是下一個晚上,怕是明天得沒過小腿肚了。
肚裡的娃踢了兩腳,李氏僵了好一會兒才喘氣。也不知怎的,隻要戳一戳,肚子裡那塊肉就咕嚕嚕地轉。
楚明棟對著李氏的肚子呆呆地看,那個小拳頭拱了兩下,他就跟著笑兩下。李氏見不得他那傻樣。說道“明天還要起早去大棚裡看看,快睡吧。”
楚明棟應了一聲,仍是看著鼓起的大肚子,心裡想著不知道生下來有多胖。
李氏想說什麼,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大牛他爹身子可好些了?”
“還成。隻是勸他多歇著,他人就是閒不住。”楚明棟幫著把褥子蓋實,又在邊角塞上墊子。
李氏見他一通忙碌。心裡暖暖的,“大牛如今都十九了,過了年可就二十了。也不知道有沒有相中什麼人?”
楚明棟搖搖頭,“這小夥子實在,嘴上不說什麼。可也有主意。前不久把戶籍落在了井疊莊,這就是把心思都放在這裡了。我和明泉都看在眼裡。平日裡能讓他學的都教了他。現在船上還真少不了他跑腿,乾起活真是沒的說。”
李氏心裡有些滿意,可一想到他那個家境,雖然上麵沒有娘,兄弟姐妹據說逃荒的時候半路上染病走了,如今隻剩下一個爹,這若是把女兒嫁過去,實在很寒磣。
這麼想著,李氏把話裡的意思給說了出來。
這麼想著,李氏把話裡的意思給說了出來。
“咱們雖說過上了好日子,可城裡頭的好後生,眼光高著呢,娶媳婦都是往好裡挑。我不想閨女能嫁到什麼富貴人家去當少奶奶,隻求人好,踏實肯乾,就算窮了些,日後幫襯著也能富起來。嫁女要嫁低,在婆家腰杆挺的直,這樣才能長長久久。”
楚明棟沉吟半晌,說道“你的意思,是想把咱閨女嫁到大牛家去?”
李氏開口道“我哪裡舍得……隻是看大牛人不錯,就在眼前,有個什麼事都能知曉。他人雖然有些黑,可模樣也端正,這幾個月長工們讀書識字,大牛那人學的最快……說實話,咱閨女太文靜,要讓我把她嫁到城裡怕她吃虧,哪怕就是隔幾個莊子,我這心裡都有些不舍。若是大牛能當上門女婿……”
這話說的多,氣就有些喘。
“孩子她娘,慢慢說。”楚明棟給李氏捏著腿。
李氏終究還是說了出來,“采清打小就不怎麼出門,見過的人都數的出來。我隻怕以後若遇上個不知根底不知脾性的,離咱們遠,幫襯不到,日後心裡的苦也不說出來。”
楚明棟想了想,說道“我原本想過的,咱們買的那座西山離南山近,我隔三差五留意一下,山麓有塊朝南的坡地,還算平整,若是休整一番,正好可以建一座大宅子。我也有心想招個上門女婿回來,可大牛……他也有股衝勁,憑他悶不吭聲把戶籍落下來,看樣子是想自己起個院子。我倒覺得,再過個兩三年,等仙肴館開了分船,他怎麼也得算個一座分船的大管事,不會差到哪裡去。關鍵是,看他有沒有心,能真心對咱閨女好。”
這麼一說,李氏更是來勁了,“上回朝秋娘給我提了提,說那大牛人不錯,我那時聽過就忘了。現在想想,朝秋娘怕是給我出主意來呢。朝秋這小丫頭,也可著勁老打大牛的趣,幾回還扯上咱閨女一起念叨,看樣子,這些小的有什麼瞞著咱們哩。難道她們還看的更透些?”
楚明棟深以為然點點頭。
“朝秋那丫頭,確實最機靈。要不我再多打聽打聽,若是他有心,是個好托付,采清也中意,咱們明年趁早辦了吧。等孩子生下來,洗三,滿月一過,大半年可就又過去了。”
話說到這兒,李氏不知為何,又唉聲歎氣起來,想收回剛才誇大牛的那些話,直說不舍的都配不上。這般反反複複的,楚明棟心裡很是好笑,好聲好氣勸了幾句,才讓她側躺著眯眼睡過去。
第二日大家都起晚了。
雪下了一夜,早上起來屋簷下掛著冰棱子,日頭沒有探出來,天上地下都是白茫茫一片。
李姥爺笑嗬嗬地鏟著雪,楚明棟趕忙上前去幫忙,三個院子的青石路都掃淨了,幾人也不歇著,準備打開院門去掃山道上的。
結果等楚明棟一開門,外頭白茫茫一片,山道上一排人影,掄著掃把鏟子,一路往南山四合院這邊掃來。
幾個人相視一笑,也加入到掃雪隊伍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