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縱馬疾馳,沒跑多久就得下馬步行了。
這時候的鄉路遠遠看去,已經支起了一口口大鐵鍋,還有一頂頂簡陋的草棚,密密麻麻的乾活身影在土堆和草棚之間穿梭。
挖渠的隸奴們個個汗流浹背,薑月一走過,就有一股難以形容的難聞氣味撲鼻而來。看樣子,這些隸奴要一直乾到天黑透了才能停歇。
路過窄道,薑月仔細瞧,這時候才覺得震撼,那些黑洞洞的大鐵鍋足足八個,說是鍋更像是一種鼎。
兩側有雙耳,一根極粗的鐵杆在空中橫立著,兩端擔在臨時搭建的梯牆上,鐵杆上有兩側垂下的鐵鉤,勾住鍋的雙耳,然後吊起架空,底下火焰翻滾。
梯牆外側是梯子,內壁呈弧形,可以防止火舌翻上來。梯牆頂部很平坦,至少能站四個人,隸奴們踩著梯子爬上去,用大鏟子攪動鍋內,每一下都很費力。
這活兒可比挖渠辛苦多了。
道旁還有看修路的小孩,有膽子大的看到鄉兵過來驅趕隸奴還好奇的問“他們在炒什麼?”
鄉兵這會兒可沒耐心回答,攆小孩回家。
有老翁尋孫子回家到底見識多一些“遠遠看著就行了,彆靠近,那些大鍋裡炒的是土,把土裡的濕氣炒乾,拌上石灰鋪路,以後的路麵就不長雜草了。”
小孩不解“值當的?長草就是長唄,長草拔了就行,祖父你看這樣多費柴?一天的柴火夠咱家一年了。”
老翁不以為然,搖搖頭“一修道就修出好幾裡地,下一場雨草就全冒出來了,誰拔啊?”
薑月牽馬跟在後頭走,被迫聽了一路,這麼一說立即想到了那個畫麵,古人是有智慧的,曾經秦始皇統一了六國以後就是樣修路。
要致富先修路,隻是現在大乾南邊戰事不明,北邊也起了戰事,風雨飄渺,這時候為什麼修路呢?
在往前熟土堆跟生土堆涇渭分明,石灰和塵土彌漫半空,眾人緊捂口鼻快速通過,不再逗留。
不經意眨眼,一個熟悉的臉龐進入她的視線,薑有光?對方像是捕捉到了她探尋的目光,快速把背簍裡的熟土倒在土堆上,頭也不抬的扭臉走遠。
哼,這是沒臉!淪落至此,是他咎由自取。
將到家門,董娘正扶著門站在門檻裡側,一副側耳焦急的模樣。等她聽到動靜,焦急的叫薑月“小姐,出事了。”
薑月拉下臉“武大呢?進屋說。”
“小姐。”
武大畏縮在門口,不敢抬頭,不敢進屋。
薑月沉臉“出什麼事了?你倆說清楚。”
武大抬臉擦眼淚,一下子跪到地上“仆的錯仆沒看住,田裡豆莢被燒了。”
薑月深呼吸一下,問道“事情經過說清楚。”
五畝豆莢被燒了,她替薑有善心疼,農人辛苦一年收成被毀,要心疼死,尤其夏季的麥子剛經曆蟲災,沒收成這是被迫,可豆田的蟲已經被控製,豐收在即,突然一場大火燒沒了?
到底是意外還是人為,她的搞清楚。
武大抬頭,臉上灰燼被淚水衝成了一道一道的,被手胡亂擦過,現在看就是一張大花臉,兩隻大眼睛還是那麼突出,深深抽嗒一聲,說道
“上晌還好,仆拔了三車豆萁,晌午吃了飯,歇息到日頭往西就去了地裡,可豆田已經四處起火,燒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