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姓安,叫安來。”
那邊水四收了錢,拿起竹竿準備走,笑嗬嗬的招呼“安家妹子,以後多照顧生意啊。”
“一定一定!”安來有點兒招架不住他們的熱情。
水四走後,安來又和林大嫂說了會兒話,得知安來已經結婚,大呼真看不出來。最後安來回去之前還送了她一大把茼蒿菜,枝葉肥大,綠油油的。
安來拗不過,提著一尾鮮魚,一把茼蒿回去。實在是後悔先前貿貿然喊那一嗓子,這不下來一趟就欠了一筆債和一個人情。
廚房裡有一個靠牆放著的木盆,死重死重的,安來費了老大的勁兒把它擱平,放滿水把魚放進去養著。
弄好後袁青舉還沒回來,安來也決定出門走走,換好衣服又往對岸看去,那個禪坐的僧人已經不見身影。
臨出門,安來又回來將那未用出去的一百塊帶走了。出門就碰到擔著挑子賣豆腐的,安來買了兩塊,剛好把錢錯開。心想回去就能把錢還上了,欠人債的感覺還真不好。
安來沿著街道走,街道兩旁已經有不少店鋪陸陸續續的開門了。路過一家賣早點的,水汽嫋嫋的蒸籠裡排排放著一個個白胖胖的湯包,安來饞得頓覺餓了。琢磨著待會兒和袁青舉說來這裡吃早點。
一個背著一背簍菜的女人正在讓老板給她裝包子,和她一起的小女孩兒蹦蹦跳掉的往前走,被青石板間的不平處絆倒哇的一聲哭了起來。安來離得近,想要去抱,有個人比她更快。是一個擔水的僧人,他的一擔水被放棄在一旁,僧人抱起小女孩溫柔的擦著眼淚,嘴裡還在低聲和她說這什麼。可能也沒怎麼摔疼,等她媽媽找過去的時候,她已經摟著僧人的脖子開始咯咯的笑了,臉上的淚珠子都還沒擦乾淨。
一個是不在紅塵的方外之人。
一個是天真爛漫的懵懂孩童。
多麼奇怪的組合?安來看著眼前的一幕,沒由來的被觸動。頓然開悟。自己執著的那些被遺忘的過去忽然便沒那麼重要了,或許忘記也是冥冥中的一種緣法。
不知是福。
此情此景,她又何必讓自己的一腔煩躁擾了這小鎮的寧靜呢。就如袁青舉所說,她不是一個人,她還有個疼她愛她的丈夫。那些前塵往事,能想起來也好,想不起來她也不需要為未來迷茫。她這又是在苦惱什麼呢?
小女孩的母親十分虔誠和僧人道謝,牽著小女孩要走。那女孩兒卻拉著僧袍不肯動,眼巴巴的望著比她高出許多的僧人,好似在期盼什麼。那母親十分尷尬,僧人笑笑,從隨身的土黃色布袋裡摸出兩塊像糖的東西遞給小女孩,這才脫了身。
安來愣愣的看著,難道現在僧人出門隨身都帶著糖麼。那對母女走遠了,僧人卻沒有去擔他的水,而是閒庭漫步般走向安來,微微笑著“還餘兩塊糖,送與女施主罷。”
安來根本沒法拒絕,呆呆的接了,僧人又笑笑,做了個佛禮轉身挑著他的兩桶水離去。掛在麻繩上的水桶搖搖晃晃,隨著他的步子蕩出一行細細的水漬。
從始至終安來都沒來得及說一句話,呆呆的想著難道是因為她盯著人看得久了,讓他誤會自己想吃糖?
噢,這實在是太丟臉了。
糖,是花生飴糖,安來吃了一個,味道還不錯。
在自己囧之有囧的思緒中又向前走了一段,就碰到了慢慢往回走的袁青舉,安來上前把剩下的那一顆喂到他嘴裡。被他嚼得嘎嘣作響,吃完詫異的看著安來“你碰到了?”
“呀?”
安來不明就裡,把先前的事說了一遍,自然少不了被袁青舉嘲笑一番“他自小愛吃這花生糖,後來竟被他吃出了門道,做出來的糖與彆家都不同,很受歡迎,很多上山禮佛的人都是為他的糖去的,可他又常在鎮上行走,吃過他糖的孩童便纏著他要,久而久之他出門都會隨身帶著些。你這是被他當做饞嘴的孩子呢。”
安來不理他的調侃,問道“你認識他?”
袁青舉拉著她退了兩步,指著不遠處山上綠樹間露出的一角飛簷的塔樓“是法來寺的住持。俗名賀謙,是賀家的幺子。和老五交情不錯。”
“賀家?”安來聽小胖提起過“涉黑的那個賀家?”
“是啊,”袁青舉拉著安來往回走“賀家什麼黑心事兒沒做過,可居然養出這麼個至善至純的小兒子,最後甚至還遁入空門。”
作者有話要說劇透一下,下章吃肉。嗷嗷嗷~好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