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到門前,便聽到房內傳來滄桑的聲音可是梨丫頭回來了?
梨兒應聲道“嗯。”說著進門關切道“李伯伯身體好點了沒?”
李箴墨躬身在花叢間專注地修剪枝葉,咳了兩聲道“還是老樣子。”
梨兒把盆栽放在木桌上道“李伯伯,讓我給你把一下脈。”李箴墨手一頓,麵朝梨兒道“你可是帶了相思草?”聲音明顯有些顫抖。
梨兒看著李伯伯有些反常的表現道“確實是。”
李箴墨蒼老的麵容似有戚之色,輕歎了一聲說道“你可喜歡這盆栽?”
梨兒毫不猶豫笑答“怎麼不喜歡?師傅送的。”
李箴墨無神地眼眸望著梨兒,欲言又止。梨兒走上前又道“李伯伯,讓我幫你把下脈。”
李箴墨擺手道“這是我的罪孽,不看也罷。”說著拄著拐杖,摸索著往前走。
走到木桌前停下腳步道“你帶著相思草走吧!”
梨兒一臉不解,但還是開口道“那李伯伯,你可以告訴我怎樣養活這盆栽嗎?”
李箴墨沉默了片刻道“你不後悔,養它?”
梨兒驟然想到師傅眉間柔和的暖意,脫口道“不會。”但話一出口,又覺得哪裡不對,忙問“李伯伯,你為何要問這個問題?”
李箴墨如死水的眼眸有晃過一絲生機道“我隻是想確定你的態度?”
半開半閉的話,總讓人摸不著頭腦,梨兒還想問原因,可任梨兒問什麼,李伯伯都不再作答,無奈之下隻好說道“李伯伯,現在可以說怎麼養相思草了嗎?”
李箴墨走到門口道“一日澆三次水,彆放在陽光下暴曬,它喜陰,還有一點。”
梨兒問道“還有什麼?”李箴墨幽幽地說道“每天傍晚時分,在它的根部滴一滴你的血。”說完便拄著拐杖朝竹籬外走去,背影巍巍顫顫,仿佛隨時會被風吹倒。
滴血?難道這相思草還是嗜血的?想著,低頭打量了一番,圓潤小巧的葉子簇擁在一起,像三葉草一般綻開,煞是惹人憐,隻是根部隱有血漬,是師傅的血嗎?
突然一聲響動打斷梨兒的思緒,抱著盆栽朝外走去。
隻見小意那丫頭被倒吊在海棠樹上,梨兒上前,彎起嘴角道“很喜歡聽牆角嗎?”
小意苦著臉道“純屬路過,見這裡的風景太漂亮了,便進來瞧一瞧。”
梨兒不動聲色抱著盆栽便要離開,小意見狀一副可憐樣控訴道“小姐,你就這麼狠心?見我被吊在樹上都不出手援助下。”
梨兒圍著小意轉了兩圈道“第一、你自己能下來,所以便不能算我狠心;第二、你自己要亂跑,所以被吊在樹上也與我無關;第三、你喜歡演戲,未必我還要陪你;第四、我沒有出手火上澆油,你就應感到慶幸。”
小意聽了這話,隨手扔了一把小刀,砍斷繩子,後空翻穩穩落地,笑容燦爛道“那多謝小姐手下留情。”
梨兒不置可否道“你一個人慢慢玩。”說著就要走,小意一個閃身擋住梨兒的路道“小姐,要不你把相思草給我,我幫你養?秉持著自我犧牲精神,我不怕放血。”
梨兒退後兩步,把盆栽抱緊道“你走遠點,這是師傅送與我的,我要自己養。”
小意繼續厚著臉皮上前道“小姐,彆孩子氣,給我。”說著還攤開手。
梨兒眼眸一凝,麵色冷然道“想搶嗎?”周身散發著凍人的寒意。
小意眸光微滯,眼裡閃過受傷之色道“既然你想養,便養吧!”說著轉身便要離開。
梨兒不知為何,心裡堵得慌,忙喊道“小意。”
小意沒有轉身,而是淡淡說道“小姐,可還有什麼事?”聲音浩渺如煙,順著春風吹散。
梨兒放鬆了手裡的盆栽道“你傷心了?”
小意看著竹籬上開得正絢爛的月季,開口道“無心,何來傷心?”
梨兒剛想說什麼,便掃到師傅站在竹籬外看著自己,眼底一片柔和,到嘴邊的話變為簡短的三個字對不起。
小意頭也未回,與雪落擦肩而過,卻什麼也沒有說
雪落丹鳳眼略彎,像沒看到小意一般,隻是靜靜地望著自己的小莫兒。
梨兒扯了扯嘴角,抱著盆栽走上前喊道“師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