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成亮雖年近五十，但逃得更快。
推開人群一溜煙跑了，仿佛身後有惡鬼追一樣，速度快得讓人反應不及。
眾人傻眼。
“村長您等等我們呀！”
李二咳咳咳地跑最慢，回頭望向馬車時，眼底蘊藏著陰毒。
驀地對上趙雲舒森冷的目光，腳下一滑摔了個底朝天，整個腦袋埋進牛糞裡，熏得他趕緊又爬起來，踉踉蹌蹌咳咳咳地融入了黑暗裡。
一旁的劉氏和冷雪梅看見，“噗嗤”大笑出聲來，笑聲回蕩在田野鄉間，怪瘮人的。
趙雲舒舒展了下手臂，轉身返回馬車。
“這些人一時半會兒不會再來找麻煩，今晚我們將就湊合過一晚，明天去鎮上買些遮雨布搭個臨時落腳點，順便去找修房子的泥瓦工。”
現在去客棧已經晚了，若要開始起屋子，期間還要監工，給工匠們做飯。
她便打消了去鎮上暫住的念頭，現在天氣不冷，臨時搭個帳篷也能睡。
冷雪梅好奇跟上她，“弟妹，你不會真去殺人搶劫了吧？”
趙雲舒給了她一個神秘微笑，“你說呢？”
“……”冷雪梅後背瑟縮了一下，感覺弟妹那眼神冷得刺骨，算了算了，有些不該自己發的財，還是不要去想了。
歇了心思，她便攙扶著劉氏一起坐上馬車，裴諾看見娘後眼睛閃著光，忙從裴元青懷裡站起，走到冷雪梅懷裡窩著。
冷雪梅握緊他的小手，望向劉氏，“娘，諾兒這兩日乖不乖，沒給你們添麻煩吧？”
劉氏慈愛地摸著裴諾的小腦袋，“他很安靜，你走了也不哭不鬨，是個好孩子，可惜了……”
冷雪梅低下頭，兒子變成如今這樣，她心裡也很難受。
“雲舒，這馬車真是你買的？”劉氏看著裝了很多東西還能坐人的車廂，止不住興奮。
趙雲舒邊拿吃的邊回答，“是買的，若今後有個什麼事，我們也能靠它離開這裡。”
掏出在鎮上買的肉包子，她一一分給大家，“夜深了，吃了早點休息。”
劉氏啃著包子，心情不好沒嘗出什麼滋味來，“沒想到連村長都容不下我們一家，今後想在村裡過舒心日子，恐怕難咯。”
趙雲舒一頓，沒有回應。
裴元青見她盯著包子發呆，以為她生氣了，忙反駁劉氏，“娘，日子是自己過出來的，好與不好我們一家清楚就行，少了一些不必要的往來，反而清淨。”
冷雪梅盯著兒子吃包子，注意力卻一直在劉氏這邊，“是啊娘，以前小叔子考上童生的時候，他們一個個恭維得不行，如今看我們落魄反而避得遠遠的，人性就是這樣，經不起揣摩的。”
她還記得小叔子上了一年學就考上童生那會兒，大半個村子的人都來送禮恭賀，還有不少給女兒說親的，差點踏破院門。
那時小叔子年紀還小，哪能那麼早說親事，但人家就是不甘心放棄，說什麼提早訂下娃娃親，以後大了直接成婚，能省不少事。
還好娘夠理智，沒有聽信他們的話，若知道裴家會有落魄的一天，他們估計退婚都來不及。
劉氏啃了口包子看向馬車外，“我知道這個理兒，但就是過不了心裡這道坎，以前我幫他們不少，但沒想到是這個回報。”
“就說那王春花，她以前生老三的時候大出血，還是我借銀子給她買了根參須才救回一條命，雖說雲舒以前偷了她的黃瓜苗鬨得不愉快，可我後來已經用玉米苗補償給她了！”
“但你們看看現在她是個什麼嘴臉，我不求她有所回報，至少不要落井下石吧。”
趙雲舒聽到這裡，誠懇地道了歉，“以前是我發瘋得罪了他們，連累你們了。”
裴元青頓住，沒想到她會突然道歉。
劉氏以為自己的話讓趙雲舒產生了誤會，趕緊解釋，“我沒有怪罪你的意思，隻是感歎人這一輩子不能隻做大好人，偶爾壞一點也沒什麼不好，凡事多為自己著想，才不會有那麼多憋屈，憋在心裡難受。”
冷雪梅冷哼一聲，“沒事，如今弟妹賺到錢了，元青和孩子們都可以去讀書，到時候讓他們羨都羨慕不過來！”
裴元青卻搖頭，“七月將近，彆的事先放一邊，把房子修起來才最要緊。”
劉氏猛然一驚，“是啊，七月一到，流民多的可怕，房子不能再耽誤了，雪梅，明日你跟雲舒一起去鎮上找泥瓦工，要快！”
冷雪梅連連點頭，“我明白。”
趙雲舒往火堆裡加柴，“明天我就去鎮上找人，起個二進青磚房大院子，等大哥二哥回來也能住。”
“雲舒……”劉氏聽到兒媳如此真誠的語氣，一時濕了眼眶，沒想到她竟連老大老二都考慮進去了。
“我們以後都好好的，再也不吵不打了好嗎，還有你的瘋病，要不找個大夫替你看看？”
她是真怕了趙雲舒的瘋病，趁她現在是個正常人，一定要把瘋病治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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