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番穀冬獅郎冷著臉,大步流星地往學院大門走去,對身後覥著臉陪著笑說好話的鬆本亂菊視而不見。
這個女人,如果不是剛才院長隨口提及,他都不知道,自己每個月百忙之中抽空來真央靈術院講座,是有補貼的!
都被這個女人以自己的名義領走了!一領就是十幾年!
而且,一!文!不!剩!
正在他滿腦子都在幻想著將這個從不讓自己省心的手下關進懺罪宮待上兩年……不,一年就夠了……狠狠給她個教訓的時候,一個穿著簡陋的少年快步卻謹慎地擋在自己幾米開外的路徑上。
“兩位大人,在下是來自朹澤的喬木,靈力十等,文試全部甲等。冒昧叨擾,是希……”
“體試呢?”
日番穀自擔任十番隊副隊長起,就遭遇過無數毛遂自薦。雖然覺得麻煩,卻早已輕車熟路。
喬木卻依舊平靜“在下並未接受過體能訓練,相關成績自然不值一提。”
我有求於你,不代表我就必須傻了吧唧掏心掏肺毫不掩飾。
“那你攔住我家隊長是什麼意思?”鬆本一臉不忿,似乎是氣這個平民浪費了隊長的寶貴生命,“想讓我家隊長打破正直的原則,替你說好話,進上等班嗎?!”
但無論日番穀,還是喬木,都不吃她這套。
“當然不是,”喬木立刻搖頭,又認真說道,“在下是想說,最多三年,在下便會遞交入隊申請。屆時,還請兩位大人多多關照!”
周圍響起一片吸氣聲,日番穀和鬆本也愣愣地看著他。
隨後,十番隊隊長冷哼一聲,大步繞過他,繼續向前走。
鬆本則留在原地,嘖嘖地上下打量他。
“鬆本!你要住這裡嗎?”喬木的身後,傳來日番穀不耐煩的嗬斥聲。
鬆本答應了一聲,快步追上去。來到他身邊時,她猶豫了一下,笑著說道“你先通過三年級考核,拿到自己的淺打,再說吧。”
在無數人的圍觀與審視之下,喬木轉過身,對著兩位高不可攀的貴人背影,鄭重鞠躬堅定地說道“在下會努力的。”
也不知道有沒有聽到他的話,兩人就這麼毫無反應地漸行漸遠。
相比起鬆本那若有如無的“都是隊長這種冷冰冰的態度,十番隊才招攬不到優秀的人才啊”的抱怨聲,日番穀那聲“要你管啊”的惱怒嗬斥,就清晰了很多。
再次轉身,他發現不僅是很多考官和麵試生,就連他的同事,都滿臉的驚異與敬佩。
毛遂自薦和吹牛逼,混職場的如果連這兩項基本技能都都做不到不過腦子脫口而出的話,那還是彆混了。
然而絕大部分人都做不到這兩點,原因無非就是怕丟人。
其實,大家都很忙,根本沒工夫關注你,更沒功夫記住你。
你站出來毛遂自薦、吹個牛逼,人們當時驚訝一下。但其中50,用不了一周就把這事兒忘掉——他們甚至記不起前天中午的工作餐是什麼;剩下的50,兩年之後,此生與你重逢且還記得你名字的概率無限趨近於零。
你覺得大家會在各種場合各種角落竊竊私語是在討論你,但真相是,你隻是個對他們而言無關緊要的小透明,除非工作需要,你甚至都不配被他們想起來。
人家隻是在罵領導傻叉、研究中午吃什麼、討論昨晚的比賽誰誰誰垃圾、詢問對方的衣服鏈接和口紅色號罷了。
相信自己,你沒有那麼多觀眾,根本沒人會關注你的一舉一動。放手去做,就對了。
至於“吹的牛逼做不到怎麼辦”?
你隻是吹牛自己要達到什麼程度,又不是許諾要給對方帶去什麼好處。做不到,怎麼了?
一個連向客戶吹牛逼都難為情的人,要考慮的不是“怎麼把吹過的牛逼都圓上”,你還沒到這個級彆呢。
你最需要考慮的,是怎麼讓彆人記住你這個小蝦米;
讓你的基本資料,刻在對方那連前天中午工作餐都想不起來的可憐腦溝裡;
讓對方作為群居動物,會下意識選擇親近認識之人的生物本能,在你身上發揮作用。
然後,你才有資格談論彆的。
我說三年畢業,就真的得三年畢業?否則日後日番穀看到自己的入隊申請,就會鄙視自己?
可得了吧。
等自己遞交申請時,他要麼不記得自己了,要麼隻會好奇自己說到沒做到是什麼感受,然後就一不小心給了自己一個麵試機會,讓自己成功領先了所有申請人一步。
看著幾名同事臉上或欽佩或不屑或嫉妒的各色表情,喬木不禁暗自感慨一群畢業就加入公司的小家夥,什麼職場經驗都沒有。
換成自己,剛才早就衝上來蹭關注了。大不了事後多請被蹭者幾頓飯,還能拉近兩人的關係……
護廷十三隊,一番隊全是將資曆講輩分講規矩講傳統的死老頭,二番隊是隱秘機動隊的自留地,九番隊打死他也不選,四番隊是醫療係統的,六番隊一水兒的貴族,十一和十二番隊更不用說,沒幾個正常人。
他的選擇實在不多,就七八十和十三這四個番隊。
其實他最希望加入的,還是八番隊和十三番隊,無他,隊長寬容好說話。
但既然是日番穀先出場了,那也不差。
機會來了,甭管用不用得上,先伸手再說。抓到手裡了,再考慮其他有的沒的。
“區區賤民,竟然幻想著一步登天?笑死老子了!”一個略顯狂妄的聲音傳來。
喬木順著聲音看去,是個穿著華貴的年輕人,身後還跟著一名持刀者,那人一邊漫不經心地賠笑,一邊略帶警告地看著自己。
不用問,這哥們兒肯定是屍魂界出生的,但凡在現世看過電視裡種種貴人醜態的,不會這麼丟人現眼。
喬木微微鞠躬以示尊敬“我不像您那般出身高貴,所以隻能拚命抓住每一個機會,力求改變命運。方才一事,讓您見笑了。”
見他如此態度,那位家臣也放鬆下來,竟給了他一個略帶讚許的眼神。
那位貴族子嗣,見他很是上道,被自己羞辱後,還想著方兒地捧自己,高傲地哼了一聲後,也心滿意足地離開了。
喬木自然不會幻想著自己衝冠一怒向對方發起挑戰,一番苦鬥後,成功擊敗對手,還未入學,便名動學院。
先不說他那慘不忍睹的體試成績。這些貴族子弟,必然是打小就在家開小灶的,再不爭氣,收拾幾個自己這樣的也夠了。
而且它們都帶了家臣,這些可是真央靈術院的正牌畢業生。貴族身份加持之下,下令弄死個無權無勢的平民,撐死了就是老爹交罰款,自己抽空回去關幾天禁閉,玩玩家中婢女。
相反,喬木還記住了這位狂妄的貴族子嗣。
這次來參加入學考的中小貴族子嗣也不算少,但就他一個人跳出來“打臉”賤民。這說明什麼?
人傻錢多唄!
喬木甚至還隱隱希望對方多來找自己幾次茬。
次數多了,兩人自然就“不打不相識”了。
不管對方本身是個什麼性子,隻要對方潛意識裡把自己標注為“不具備威脅的相識者”,就會對自己放下最基本的戒心。
這樣一來,總會有用得上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