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即,他又麵露堅毅,用堅定的語氣說“但他們不一樣,他們是真正的戰士,聖光絕不會拋棄他們。即使他們無法安息,也是因為聖光自有安排。”
一群人都傻眼了,他們生活中可真沒見過這種狂信徒。
喬木則有些無語顯然,這些破碎者目前為止還沒搞明白他們為什麼會淪落到如此境地。
聖光的懲罰與考驗?你家聖光這麼殘暴的嗎?
柯羽則完全無法接受對方的說法,她指著墓地的方向,激烈質問“戰士?你們不知道那裡有多少孩子嗎?你們管他們叫戰士?!”
出人意料的是,這話竟然真把對麵問住了。
他們的麵麵相覷,傳達了一個信息他們還真不知道那邊都有些誰。
喬木無奈,主動解釋道“你們的大主教哈塔魯也在其中……”
他解釋了一下那位早就掛了的大主教為啥也在後,在對麵四臉震驚中,介紹起了墓園的情況“一開始有好幾萬,或者說,所有戰死在沙塔斯的靈魂,除了被獸人術士收割的,其他都在一起。但隨著時間推移,他們就慢慢……”
說到一半,他愣住了。
他猛地想起了……不,應該說是路西法之翼給了他答案。
他知道這四個破碎者身上那熟悉的能量,是什麼了!
他隻感覺一股酥麻感,順著尾椎骨一路往後脖頸上直躥,讓他整個人都是一個哆嗦!
“你們……你們這個狀態多久了?”他沒有繼續剛才的話題。
見對方沒理解,他急促問道“就是維持在這種剛退化不久的狀態……你們見過其他破碎者,應該察覺到自身的異常了吧?多久了?!”
四個破碎者麵麵相覷,為首的那個還是開口了“我的退化開始不到半年,就基本穩定在這個狀態了。”
他看了看三名同伴“他們也差不多,時間有所差彆。”
“你們……是不是回過……,”喬木說到一半,激動地糾正道,“你們是不是經常回到沙塔斯?這種穩定的狀態,是不是從那時開始的?!”
破碎者領隊意識到,眼前這個人類,似乎能夠解開他們的謎團,急切承認“沒錯。在獸人徹底撤兵後,我們一直將沙塔斯作為秘密基地……”
他們並沒有因為種族的崩潰、城市的陷落而絕望,反而團結起來,繼續戰鬥。
能夠戰鬥的人,四散出去,營救更多族人,獵殺更多獸人;傷員則撤回沙塔斯,躲藏在陰暗的廢墟之下。
獸人的行動是如此匆忙,或者說他們的勢力是如此弱小,以至於對方根本沒把他們當回事,從未組織過像模像樣的清剿。
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們發現,身處沙塔斯時,他們的傷口總能加速愈合,他們的退化也會停止。即使之後離開沙塔斯,這種情況也會持續很長一段時間。
所以十年來,他們堅信聖光沒有拋棄他們,而且正因為他們堅持戰鬥,所以聖光還在庇護他們,還在考驗他們。
那些隻顧著躲藏的同胞,大多都退化成了野獸般的失落者,反麵印證了他們的信仰!
隨著人類的到來,他們隻能化整為零,以小隊方式偷偷溜進沙塔斯。不過他們很快就發現,城中已經沒有這種效果了。
最初他們以為是人類做了什麼,玷汙了這座聖城。但前往墓地調查的同伴發現,那種狀態,重新出現在了墓地中。
這讓他們意識到,雖然他們的身體無法感知到聖光,但聖光卻通過他們的族人,與他們維持著間接的連接。
之後他們就開始分批來墓地祭奠,即使被路過的人發現,因為數量很少,成群,那些人也隻會當他們是城裡的破碎者,不會懷疑他們的身份。
“我知道他們為什麼會消散了……”喬木喃喃自語,但所有人都能聽到他的聲音。
那四個破碎者,為了聽得更清楚,甚至又大步走了回來。
但沒人警惕他們,其他小夥伴都好奇地盯著喬木,等待答案。
“他們……”他怔怔地看著來到麵前的四個破碎者,“他們以自身為燃料,來保護你們……延緩你們的退化……”
“保護你們的,不是聖光,而是你們的族人啊……”
所有人都驚呆了。
柯羽的雙手死死捂住嘴巴,不讓自己發出聲音,眼前卻一片模糊。
難怪……難怪那些靈魂中,會有那麼多孩童……
因為成年人的靈魂,大多都已經耗儘了,已經消散了……
即使是死後,他們在用自己的方式,再一次犧牲自己,保護族人,並將那一絲渺茫的希望,留給孩子們……
“帶我過去……”為首的破碎者,一把攥住喬木的胳膊,魂不守舍地呢喃道,“和我回去……”
說著,他就不由分說地死死拽著喬木,踉蹌著向墓地的方向走去……
從這邊到墓地,隻需要不到二十分鐘的路程,一行人卻沉默地走了半個多小時。
越接近墓地,那四個破碎者的腳步越慢,越遲疑。
他們在猶豫,在膽怯,在畏懼那個人類說的,是真的……
但隻要他們沒有停下腳步,他們最終還是會抵達自己的目的地。
踏入墓地的那一刻,為首的破碎者,終於鼓足了勇氣“出來!你們給我出來!”
咆哮聲在清晨的墓地中回蕩。
然後,幽藍的身影,開始緩緩浮現。
一個,兩個,三個……一百個,兩百個,三百個……
四名破碎者的嗓子裡,不停發出捂住的氣聲。
然後,那個首領,看著眼前的靈魂們,無力地癱坐在地上。
直到向兩側分開的魂群中,一個熟悉的身影走了出來。
那個靈魂朝著喬木無奈苦笑“這才多久,你還真的找到他們了啊……”
聽到那異常熟悉略顯陌生的聲音,那個破碎者首領的力氣,瞬間回到了身體中。
一同恢複的,還有他那足以燃儘一切的怒火!
“哈塔魯!!!”
他怒吼一聲,從地上一躍而起,衝上前,狠狠撞在那靈魂身上,將對方直接掀翻在地。
“好久不見了,”哈塔魯的靈魂被他壓在身下,臉上依然是平靜的笑容,隻是眼中的心疼,讓他下意識想要挪開視線,“見到你真好,阿卡瑪,我的老夥計……”
用來遮掩羞愧與罪惡感的怒火,頃刻間蕩然無存。
一滴一滴的液體,無聲地落在哈塔魯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