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主神是家公司!
“你不該出現在這裡,兄長。泄密的根源依舊不明,就連聖地亞哥都……這裡肯定早就暴露在敵人的視野之中了。”
這已經是凱厄斯不知道第多少次勸說阿羅了,但後者顯然不為所動。
“如果連你的指揮部都暴露了,那我的居所呢?”他渾不在意地笑問,“放心吧,我的兄弟,此時此刻,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地方,比你的身邊更安全了。”
凱厄斯自然知道這隻是對方安撫他的場麵話。但對方有一點說得沒錯在既沒有找到泄密渠道,又沒能鎖定那群藍皮位置的當下,這個世界上,哪裡還有安全的地方?
他們無論如何都想不明白,那三百多的藍皮,是如何在十幾天之內,穿越1500公裡的直線距離,縱跨整個美國,從賓夕法尼亞,突然現身佛羅裡達的?
兩人彙合後,冷靜下來就發現,他們麵臨的局勢並沒有想象中那麼嚴峻。
雖然他們的兵力明顯處於劣勢,但損失的大多都是底層衛兵,真正的家族骨乾——那些擁有超能力的中高層衛兵,損失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這就意味著,危急關頭,他們完全可以大規模襲擊人類,來大量轉化新生兒。
之前不這麼做,是因為他們擔心惹怒美國政府。可一旦到了危急存亡的時刻,誰還顧得上美國政府的態度?先打贏這一仗再說吧。
另一方麵,六家聯軍也存在嚴重的內部不和問題,哪怕上層想要精誠合作,也架不住中下層勾心鬥角、爾虞我詐,甚至公開火並。
幾千年來,七大家族之間,中下層積累的矛盾恩怨,可比他們高層激烈多了。
畢竟高層需要將利益糾葛,偽裝成情感恩怨與道德紛爭,來驅使中下層的吸血鬼去為他們火中取栗。
那支三百多人、訓練有素的“自然之子”軍隊,雖然對沃爾圖裡家族是個重大威脅,但目前來看,對方並未和聯軍合流,雙方甚至都沒有任何接觸的跡象。
所以忽略這支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的軍隊,沃爾圖裡實際上還掌握著戰場主動權。
隻是沒有了聖地亞哥那支預備隊,凱厄斯的戰術手段受到了嚴重的製約而已。不過這也隻是這幾天,等馬庫斯到了,他們立刻就能迸發出更強的戰鬥力。
“真正的麻煩,還是那些藍皮,”凱厄斯眉頭緊鎖,“一旦他們突然出現在決戰戰場上……”
他沒有說完,但阿羅也無需他說完。
“即使馬庫斯加入也不行嗎?”阿羅問道。
過去幾千年,一直都是凱厄斯在負責軍事指揮,他早就生疏了,所以很多具體問題,都需要對方解答。
這導致他絕不敢讓凱厄斯出任何意外。沒了這位優秀的指揮官,他都不知道該如何重振家族,如何戰勝其他六家。
這也是他一定要來到對方身邊的主要原因之一。
這種久違的“缺乏安全感和掌控感”的感覺,時時刻刻都在提醒他的弱小,讓他難受極了。
“我不知道,這要看對方指揮官的能力。”凱厄斯誠實說道。
一個指揮官,竟然寄希望於敵人指揮官的無能,這本身就很說明問題了。
“就算能贏,也會慘勝,讓我們根本沒有能力乘勝追擊,去清剿那些叛徒的大本營,”凱厄斯繼續說道,“除了勝利,我們將一無所有,甚至徹底淪為人類的附庸和工具。”
“那樣的勝利,還有什麼價值?”
數千年來,凱厄斯毫不動搖地堅定支持阿羅,唯一的原因,就是他相信,對方能帶領他,屹立於世界之巔。
野心,是他的唯一驅動力。所以,他絕對無法容忍預想中那樣的“勝利”,他必須用手上有限的資源,策劃出一場巧妙的、精彩的、出人意料的勝利。
但聽了他的話後,阿羅想的,卻與他截然不同
如果一場戰爭無論勝敗,都注定無法獲利,那為什麼還要打下去?
他的指頭無意識地敲擊著扶手,陷入沉思。一旁的凱厄斯很了解他的習慣,也安靜下來,不打攪他的思考。
幾分鐘後,敲擊戛然而止。
“我的兄弟,我需要你發動一場攻勢,”阿羅目光炯炯地看向對方,“它必須給敵人造成巨大的傷亡,讓敵人產生切膚之痛;它還要足夠安全,不能給潛在的敵人可乘之機。你能做到嗎?”
“那樣的話……我們的傷亡也將無法控製,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內,我們都可能會失去進攻能力……”凱厄斯邊琢磨邊說,突然就愣住了。
他想到一種可能性,隨後難以置信地看向自己的兄長“你想……和談?”
“當然,”阿羅承認,“你都說了,這場戰爭,毫無價值。”
“聽著,我的兄弟,”他起身來到凱厄斯麵前,雙手按住對方的肩膀,“我們有著無儘的生命,我們有著無儘的機會。所以,我們從不需要孤注一擲。我們需要的,隻有耐心與恒心,僅此而已!”
……
凱厄斯的指揮才能是毋庸置疑的。他僅用了兩天時間,就通過一連串眼花繚亂的戰術調整,將敵人調動起來,硬是在對方一萬個不情願的情況下,強行製造出決戰的局勢。
這讓六家聯軍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猶豫之中。
他們根本沒做好和沃爾圖裡家族決戰的準備,無論是軍事上的,還是心理上的。
凱厄斯能判斷出決戰的結局必然是慘勝慘敗,他們自然也能。凱厄斯不喜歡這個結局,他們同樣不喜歡。
但他們沒得選。
馬庫斯已經抵達美國的消息,自然瞞不住他們。
雖然他們惱恨於卡萊爾的謊言,甚至恨不得立刻飛到歐洲,將那個用一個謊言把他們逼入此等境地的小人千刀萬剮。但他們也明白,必須在馬庫斯與凱厄斯合流之前,給對方迎頭痛擊。
於是,雙方為了各自的訴求,不得不打一場雙方都不願意打的決戰。
兩次世界大戰用幾千萬條性命教會了人類一個道理戰爭不可控。一切試圖控製戰爭烈度與走向的行為,最終一定會失敗。
現在,輪到吸血鬼們補課了。
雙方在佛羅裡達深夜的郊野,展開了一場不留任何退路的野戰。
戰鬥隻持續了不到半小時,雙方就不得不派出此刻能拿得出手的全部力量。
當局勢徹底失控後,凱厄斯就承受了他此生從未承受過的巨大壓力。幸運的是,“自然之子”沒有出現,沃爾圖裡的軍隊,並未崩潰。
這一戰自然沒能分出勝負。雖然第一線激戰的吸血鬼們,沒辦法實時統計傷亡數字,但他們卻有著對戰場局勢最直觀的感受。
當傷亡達到某個臨界點時,雙方最前線犬牙交錯的戰士們,就開始默契地收手,甚至停手,然後與身邊的隊友結成一個個相互掩護的小組,嘗試後撤,嘗試脫離戰線。
這同樣不是指揮官們能夠控製的,或者說,看到這一幕,指揮官們反而鬆了口氣。
隨著一條條命令下達,雙方已經基本涇渭分明的戰線,開始徹底分離。
這場總兵力超過一千的大決戰,在減員超過三成後,就這麼草草收場了。
戰鬥結束後,交戰雙方沒有再試圖進行什麼布局,而是默契地大步後撤,硬生生拉開了兩百公裡的空檔,分彆開始休整。
這場戰鬥的慘烈,把六大家族嚇到了,同樣也讓凱厄斯心痛不已。
阿羅卻很平靜。凱厄斯珍惜那些中高級衛兵,他不一樣。他很清楚,那些手下和最普通的低級衛兵沒有任何本質區彆,不過是更稀有的消耗品罷了。
接下來,他將正式與人類政權進行合作。這種合作之下,他收集超能力人類、轉化超能力吸血鬼的速度,將是過去的成百上千倍。
他一點都不覺得心疼。
他第一時間就向那六位“老友”傳達了談判的意願——七大家族共存了上千年,早就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了。
他甚至還想邀請美國人參與談判,成為——按人類的話,應該叫——觀察員。
反正無論他怎麼做,美國人一定期望能夠同時接觸他們七家,甚至其他小家族。他已經沒有能力阻止了,不如讓一切都攤在陽光下,大大方方地談。
也能避免美國人左右蒙騙,吃兩頭。
“大人,”一個吸血鬼出現在門口,彎著腰恭敬彙報,“切爾西大人回來了。”
阿羅眼前一亮,立刻起身“讓他們進來。”
“等等,”凱厄斯突然插嘴,“先讓切爾西自己進來。”
阿羅看了他一眼,最終也沒有反對。
很快,一個身披純黑色披風的女人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