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他們很快就在通往齋浦爾的路上,被封鎖和巡邏人員抓獲。但低迷的士氣和上峰的甩鍋行為,讓他們實在沒興趣處置這群人,隻是簡單搜身後,草草將他們轟出去了事。
畢竟封鎖人員也不明白這種封鎖有什麼意義,他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那些被轟出來的潛入者中,有不少成功藏匿了部分影音資料。這批資料經過簡單的剪輯處理後,迅速在互聯網上傳播開來。
當然,目前還沒人能抵達事件的核心地帶齋浦爾,最牛的一位英國探險家,在距離齋浦爾不足百公裡的地方,被一個穿著奇怪的黑人捕獲,暴揍一頓後,拖到最近的村子關押起來,隨後交給了巡查的軍車。
所以,人們隻看到了大量缺乏生活物資的當地居民與封鎖人員的激烈衝突,卻依舊無法一窺事件真相。
在輿論壓力下,六月下旬,封鎖人員開始“釋放”被困在邦內的國際遊客與外地人。在經過極其嚴厲的搜身後,約有幾十萬人成功離開封鎖區。
但整個拉賈斯坦邦已經斷絕通訊長達一個月了,他們對整個事件的了解,甚至還比不上萬裡之外的網民。
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在鏡頭前譴責印度官方的不人道行徑。
不過這次放人,給事情帶來了意想不到的轉機。
印度官方雖然是希望這一行為能夠緩解自己的輿論壓力,順便減輕物資供給的負擔。
但原本已經快要絕望的輿論,發現油鹽不進的印度佬還是願意屈服的,反而更加來勁了。
此外,真正的變化發生在邦內幾十萬人在短短數天內先後消失。為了降低影響,封鎖人員並未告知公眾他們被放走了。
這導致各個城鎮,都開始流言四起。
最驚悚的說法就是,外麵的世界已經毀滅了,他們是唯一的幸存者。那些消失的人,因為不是本地人,所以被抓去當奴工了。
還有人認為,那些人是被抓去獻祭給蘇醒的邪神的。等那些外邦人死光了,就該輪到他們本地人,尤其是本地窮人了。
恐慌迅速醞釀、發酵、蔓延。
六月三十日當天,分散在拉賈斯坦邦各處的數個城鎮,在封鎖人員中部分同情者的幫助下,串聯許久,選在這一天,同時製造混亂,嘗試突破封鎖,離開這裡。
有些封鎖人員選擇視而不見,甚至暗中協助。但還有一部分,選擇堅守崗位、履行職責。
流血衝突就此爆發。
手無寸鐵的印度平民,拒絕返回居住地,而是絕望地手挽著手,將老人和兒童擋在身後,穩步走向呼嘯而至的子彈。
“平亂”成了“屠殺”,封鎖人員內部的士氣徹底崩潰了,甚至發生了成建製的叛亂。
三十日當晚,激烈的交火,先後在邦內各處爆發。
七月一日黎明時分,第一批居民,“順利”抵達最後一道封鎖線。
試圖嗬令他們返回的軍官,在將聚光燈打過去,看清他們沾滿全身的鮮血,和懷中早已沒了氣息的孩子後,全都沉默了。
槍口下垂。
驚怒交加的媒體和遊客家屬,以及各路自媒體播主,自發衝進去,試圖幫助他們。
這一次,沒有人再阻攔。
最後一道,也是本該最堅固的一道封鎖線,就在短短幾分鐘內,被毫無懸念地突破了。
封鎖人員手足無措地站在那裡,任憑人們擅自分發本屬於他們的物資,占用他們的帳篷,甚至搶奪他們的軍車運輸傷員。
沒有人試圖阻撓。
整整一個月,他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現在,他們知道了。
除了救援者外,大量敏銳的媒體人,毫不猶豫地驅車一頭紮進拉賈斯坦邦。這一危險的舉動,成功幫助他們獲得了大量寶貴的第一手影像資料。
封鎖部隊已經徹底亂套了,根本來不及清理現場。
全球輿論都炸了鍋。
七月一日當天,拉賈斯坦邦周邊各大城鎮的超市、賣場被掃蕩一空,數以百萬的人,自發開著汽車、騎著摩托、趕著驢車,承載物資,趕赴拉賈斯坦邦。
與此同時,印度各地都爆發大規模騷亂,滿懷怒氣的人們衝入各個官方大樓,甚至衝擊軍事機構。
同一天,各個國家也先後爆發小規模的抗議,要求各國官方采取必要行動,阻止這場人道主義災難。
七月二日,印度的騷亂和各國的抗議迅速蔓延。數百萬人衝進拉賈斯坦邦的同時,數千萬人也在逃離此地。
七月三日,印度官方下令解除封鎖,但此時,封鎖早已崩潰,絕大多數封鎖人員,都已逃離當地。有些返回了軍營,還有一些乾脆扔下或帶著槍支,直接回家。
當天下午,印度總理馬利卡晶·哈爾熱宣布辭職,印度總統批準了他的辭呈,並按照法律規定,邀請國大黨現任主席拉胡爾·甘地組建新政府。
印度民眾對國大黨正在驚怒交加之中,這一舉動雖是依法辦事,卻也火上澆油。
七月四日,印度各地紛紛發起抗議,要求提前大選。
這一次,他們發誓要用自己的選票,讓國大黨付出代價。
印度人民黨也磨刀霍霍。候選人納倫德拉·莫迪宣稱墮落的國大黨隻會掩蓋真相,而他上台後,將向社會公布真相,並懲罰一切有罪之人。
同一天,速度最快的誌願者,已經抵達齋浦爾。
三百多萬人居住的新城,此時已經門可羅雀,誌願者車隊一路上隻能零星見到一些老人。剩下大部分人,都已經第一時間拖家帶口離開了此地。
他們嘗試詢問這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但沒有人說得清。
或者說,沒有一個老人願意和他們交流此事。
他們隻好將一部分物資分發給遇到的老人,繼續向舊城,也就是真正的旅遊勝地、粉紅之城進發。
長達一個月的封鎖,街道上的路障還未清理乾淨。
短短幾公裡的路程,他們硬是走了兩個多小時。
當他們抵達內城時,才發現,這裡已經一個人都沒有了。
而且不是緊急撤離,因為汽車還有序地停在路邊和停車場,街道上也沒有堵車,更沒有他們一路走來看到的路障。
這一些都告訴他們,這座舊城,是整個拉賈斯坦邦中,唯一沒有被封鎖過的地方。
越走越不安的他們,很快就地停下,嘗試進入旁邊的旅店找人。
但旅店內同樣空無一人。
前台桌子上,攤開的登記簿上,都積了一層薄薄的灰塵,同樣滿是灰塵的盤子裡,還有半張長滿黴菌的餡餅。
客房門全都敞開著,客人的行李和個人物品隨處可見。沒人整理,卻也沒人翻撿。他們甚至還在衣架上的衣服裡,輕易翻出了一些零錢。
餐廳的桌子上和後廚中,同樣擺滿了早已腐爛的食物與食材。
滿城、滿屋、滿桌子、滿床,都是灰塵。仿佛整座城市都被人遺棄許久。
他們不安地離開旅店,商討過後,決定繼續深入,繼續搜救。
一行人、三輛車,在這座死寂的城鎮中搜尋了許久。除了人類生活過的痕跡外,他們什麼也沒看到。
這裡沒有活人、沒有死人、沒有牛、沒有猴子,甚至沒有貓和狗。
隻有電纜上成群的鳥類,和他們自己,在向他們證明,這個地方並非死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