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冉子衿第二次在藍山醫院遇見他了。
上一次是她被冷沐玄帶來治療傷口的時候,她坐在走廊的椅子上,一回頭就看見了他的身影,然後受驚的她一下子鑽進了冷沐玄的懷裡。
這一次是胖墩兒離世,他怎麼又出現在這裡了?
冉子衿蹙著眉,剛才稍微緩和了的情緒又開始變得不好了,心裡一直在想那個人到底來醫院做什麼,難道是他生病了?
可是,以他剛才走路時的矯健步伐,一點也看不出來生病的跡象,那到底是怎麼了呢?
冷沐玄將車開過來,就見冉子衿抱著大理石柱,緊張的盯著醫院大廳的某一處在發呆,連他的車過來都沒發現。
他按了按車喇叭,她依舊沒反應,他又按了一次,她才慢慢回身,看見了他之後,飛快的跑進車裡。
“你剛才在看什麼?”冷沐玄透過半開的車窗,也往醫院的大廳裡看去,但人來人往並沒有什麼異常。
“沒什麼。醫院裡總有些嚇人的場麵。”冉子衿隨便解釋一句,然後說,“開車,我們要趕緊回孤兒院去。”
“嗯。”冷沐玄啟動車子,又看了看臉色不好的冉子衿,“既然知道醫院總有嚇人的場麵,就不要亂想,沒什麼好怕的。生離死彆都是人之常情,一輩子總要經曆很多次。”
“我知道。但有時候就是控製不住自己的心情。”冉子衿知道,冷沐玄又以為自己見鬼了,上一次她遇見那個人的時候,他就以為自己遇見了鬼。
她想告訴他,自己沒有遇見鬼,而是遇見了比鬼跟可怕的人,可是她說不出口。
這個秘密,陪伴了她十幾年了,她從來沒有跟任何人說過,每一次想要開口說出來的時候,她就會覺得沒有一個人可以讓她這麼做。
古媽媽不行,胡蝶不行,現在的冷沐玄也不行,隻有她自己一個人獨自承受著。
如果非要說有人替自己分擔過一些的話,那麼那個人隻能是喬哲卿了。
可是喬哲卿也是隻知其一不知其二,至少他不知道母親車禍的凶手是誰。
剛才她說的控製不住心情,其實就是想說自己遇見那個人就會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那一股憤恨的火苗,在遇見那個人的一瞬間,好像被澆上了汽油似的,一下子都燒成了熊熊的烈火。
她需要用很長時間很長時間才能平複下來這場恨的烈火。
胖墩兒的葬禮很簡單,也是背著孤兒院的孩子們舉辦的。
冉子衿按照胖墩兒的遺言,告訴孩子們,他被父母接走了。
可事實上,在小小的葬禮上,胖墩兒的父母並沒有出現。
冉子衿流著眼淚,站在冷沐玄身邊,她的手被他攥在手裡。
“他的父母已經忘記他了,估計永遠都不會記得,他們曾有過這樣一個孩子了……”
“我們不會忘記他。我們是他的親人。”冷沐玄擦了擦她的眼淚,將她攬進懷裡,“我們該回去了。”
“嗯。”冉子衿跟著冷沐玄的腳步,走下小山頭,上車回市裡。
冷沐玄陪她回孤兒院來,已經耽擱大半天時間,早上的工作都是洛衣寧淩晨趕回去,幫助他完成的。
當然有些洛衣寧做得不了的,就得被往後推。
冉子衿知道,這些安排好行程,一個出了差錯,後麵的就得跟著一起作變動。
如果說自己的一分鐘隻是時間,而冷沐玄的一分鐘就是錢,數不清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