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遠就留在堂屋和幾個大男人說話,蘇碧則被莊大嫂拉到裡麵,一夥娘子軍聚在一塊嗑瓜子吃糖,說說閒話。
除了莊大嫂,蘇碧對幾個女人而言都是生麵孔,但女人之間就氛圍就是那麼奇怪,找到了共同話題,一會下來,已算混熟了。
幾個女人開始埋怨自己丈夫的缺點什麼不著家啊、睡覺打鼾、氣急打人之類的。就連莊大嫂也說,她家那口子,脾氣倔不聽勸,兩人沒少拌嘴。
她們說完,一致的看向蘇碧,問“你成婚也有些時日了,石遠看著齊整,私底下待你如何?”
除了在營裡的日子,石遠回到家就陪著她,睡覺也不打鼾,對她也好,生氣也就擺擺冷臉,從來沒要動手打人。蘇碧被問懵了,她聽著其他的女人的埋怨,越來越覺得石遠不可多得,現在讓她違心說什麼缺點,她也說不上來啊。
但大家都說了不順心的事,甭管摻雜了多少水分,你不合群的說你過得順遂,不是赤果果的炫耀嘛。
蘇碧想了想,就把初七那天的事說了,她有意賺點小錢也不是什麼壞事,就連芊芊有時也會做了繡品賣了,賺點零花。石遠當時卻黑著臉,好似她犯了什麼大錯一樣。她和小販話都沒說完,就被他硬生生拽回家了。
一屋子女人聽完她的話,俱笑得前俯後仰。倒把蘇碧臊得慌,她反思自己是不是說錯話了。
莊大嫂先收了笑,她拉過蘇碧,安撫的拍了拍,說“好個當家的小媳婦,沒事琢磨著給家裡掙錢。但你家石遠又不是養不起你,你還嚷著要賺錢,不是讓他麵上難看嘛。”
蘇碧啞然,她釋放了壓抑許久的東西,在現代受到的思想又跑出來作祟了。如有可能,她是真的有賺錢的念頭和詳細的計劃。
莊大嫂繼續說“自古都是男主外,女主內。你嫁的又不是個撐不起家的男人,日後隻管安心過日子就是。”
“恩。”蘇碧頷首。她要把“不合時宜”的東西,重新統統裝回去!這靈魂真是個玄妙的東西,彆人沒有察覺到她有任何不妥,但她自己卻有些恍惚。
比如彆人問起她幼時的事情時,她的腦海中立刻浮現兩種不同的記憶,相互交纏。如果不是她早已下定決心,隻做蘇碧,可能早就精神混亂了吧。
蘇碧徑自出了神,此時一聲歎息把她拉回了回來。
隻見坐在牆角的女人歎道“想我當姑娘時,常常熬著做繡活,累死累活才能賺幾個銅子。嫁漢嫁漢,穿衣吃飯。嫁了人我才算過了幾年吃穿不愁的好日子,即使我男人愛挑毛病,難伺候得緊,我也忍了。”
這話說得未免悲觀了,莊大嫂粉飾道“話可不能這麼說,在家當閨女時,賣點繡活主要是為了練練手藝,順道才是賺點零花錢。”她回憶起在娘家時的日子,也是苦多過甜,但離鄉背井,每當合家團圓的日子,她卻要懷念那時候了。
在莊家吃了頓飯,眾人也沒有久待,看日頭差不多了就陸續告辭了。蘇碧和石遠是最後走的。席間難免喝酒,石遠喝得微醺,他和蘇碧走了一會兒才想起一事,他拍了拍自己腦袋,轉頭對蘇碧說“我落下了個東西,你先回去,我等會再回來。”
“除了禮品,我們沒帶東西呀,你能落下什麼?”蘇碧不解。
“你彆問了,等會我帶了回來你就知道了。”石遠看了看天色,怕等會真來不及了,他急匆匆的就走了。
蘇碧看著他的背影,發現他走的也不是往莊家的方向,不由琢磨他是要帶什麼到家裡來,弄得神神秘秘的。
“碧姐姐,你一個人站在巷口發什麼呆呀?”一個聲音從左邊傳來,蘇碧轉身一看,果然是芊芊,除了她,也沒彆人喊她‘碧姐姐’了。她招呼道“芊芊,你和你娘走親戚回來了?”
“是啊,在親戚家住著,始終不方便,娘也不放心家裡,我們過了初七就回來了。碧姐姐,我可好些日子沒見你了,有很多話要和你說呢。”
“看你喜氣洋洋的,莫不是好事近了?要不到我家去,咱坐下來細說。”蘇碧隱約記得有人提過,好像是陳寡婦給女兒找了一門親,據說過了年就要正式下定了。
“過年誰不是沾滿喜氣的?碧姐姐你就會打趣人。我不去你家了,家裡還要忙活呢。”芊芊舉了舉手裡的東西,示意不能多說了。
“好,下次我去你家找你。”蘇碧點了點頭,她自個進了屋子,燒了熱水泡好茶,捧著話本等石遠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