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源溥為什麼如此看重這份捷報呢?
隻因為王騰知情知趣,在奏報中將五百顆首級的功勞放到了焦源溥身上,又給了蔚州知州魏源三百首級!
如此功勞,自然值得焦源溥冒險一行!
事實證明,一切都是值得的了,王騰沒讓焦源溥失望。
五日之後,八百裡急報抵達京城。
初聞捷報,大明天子與內閣大臣全然不信,前不久剛剛傳來廣靈小勝的消息,當時,費清上報首級三百五十顆,戰功倒是靠譜,可是,就在兵部論功行賞的時候,很快有消息傳來,廣靈淪陷了,知縣費清不知所蹤,黃台吉長子豪格大開殺戒,築下千人京觀一座。
這是裸的打臉呀!
城都丟了,之前的捷報又怎麼能算數?
如今,廣靈報來的戰報更是過分,斬首一千八百,俘虜兩百有餘,這可是數十年未有之大捷了。
如果是真的,甚至可以獻祭太廟了。
天子朱由檢皺起眉頭,“諸位,你們覺得這廣靈大捷是真是假?”
吏部官員一向與焦源溥不合,當下隱諱地說道“陛下,蔚州守備王騰手中總計有兩千兵馬,即便算上焦源溥、魏源兩部兵馬也不過三四千人,倘若如此實力便能斬首兩千,建奴便不是我大明之患了”。
說的也是,王騰再能打,也不過兩千人。
兩千滅兩千?太過匪夷所思了,什麼時候官軍這麼能打了?
反之,如果是兩千建奴擊敗兩千明軍,這倒有些可能!
當然了,這番話朱由檢自然不能說出口,不然豈不是大漲建奴威風?
這時候,兵部官員朗聲說道“陛下,如果這捷報是彆人發的,微臣一定請陛下治他個欺君之罪,可是,王騰此人大為不凡,去歲他便逼的阿巴泰無功而返,今日擊潰豪格,想必也是大有可能的事情”。
朱由檢覺得王騰這個名字有些熟悉,“逼退阿巴泰?”
王承恩低聲提醒,“此人便是陛下破格提拔之人,兩年前,他以白身做了巡檢,如今官至六品守備”。
朱由檢恍然大悟,原來是他!
怪不得覺得這麼熟悉呢!
原來還是自己提拔之人!
有了這層關係,朱由檢自然不能草率決定,“既然諸卿覺得事有蹊蹺,不如勘驗過後再做計較吧”。
眾人自然應允,“陛下英明!”
得了天子的命令,內閣,兵部,錦衣衛等大批的官員,紛紛前往廣靈勘驗戰果。
七日之後,消息傳來,首級是真的!
消息傳出,舉城皆驚。
酒樓茶館的說書人眉飛色舞,他們不肯放過這個難得的“素材”,當下開動腦筋,活靈活現地講述了廣靈大捷!
在說書人口中,守備王騰已經成為三頭六臂的神將!
高興之下,天子連日朝議,文武百官紛紛上表慶賀。
值此內憂外患之際,廣靈這一場大捷太過關鍵了!
十日後,兩千名建奴首級在重兵押運下抵達京師。
大明百姓徹底沸騰了,近年來,隻聽說建奴寇邊,燒殺劫掠,何曾聽說他們損失這麼多人馬?
欣喜之下,京師萬人空巷,所有人都睜大了眼睛,隻為了一睹建奴首級。
天子朱由檢聽罷,大為高興,當即下來令建奴首級在西市疊成京觀。
每一日都有不少外地的百姓日夜兼程而來,隻為了觀看建奴之京觀。
崇禎九年春,正月初一,皇帝獻俘於太廟,斬首俘虜兩百餘!
是日,京城徹夜狂歡。
大明中興有望!
從乾清宮出來之後,內閣首輔溫體仁陰沉著臉,喃喃自語,“焦源溥,你以為王騰救得了你嗎?”
正月二十,朱由檢看著山西的塘報皺起眉頭,“阿巴泰連破山西五城?”
剛剛大勝的喜悅一掃而空,崇禎意識到,建奴的威脅依舊存在,他擲下塘報,負手而行。
溫體仁隻是躬身而立,並不多言。
不知道過了多久,崇禎有了決斷,“大同巡撫焦源搏丟城失地,罪不可赦,雖有廣靈大勝,仍不能掩其罪責,念其辛苦,罷官去職,不再追責!溫愛卿以為如何?”
溫體仁自然應允,“陛下恩威並施,實乃萬全之計,隻是,如今建奴猶在,大同必須有人駐守呀”。
“溫愛卿以為誰可為大同巡撫?”
“河南按察司葉廷桂儘忠職守,可為大同巡撫”
“葉廷桂,也好,便依愛卿所言,隻是,建奴猖狂,不得不防,愛卿可有良策?”
“督師盧象升圍剿流寇,尚未回轉,如今山西兵將無多,不過,大同總兵官王樸作戰勇猛,去歲也立下戰功,此番不如由他出兵援助王騰?”
崇禎微微頜首,王騰剛剛打了勝仗,絕不能再有任何差錯,否則的話,大明朝廷將成為笑柄,隻是,豪格有人對付,那阿巴泰呢?
“王樸麾下不過三千兵馬,他若離去,阿巴泰又由何人應對?”
“陝西巡按吳甡可為山西巡撫,此人能文能武,定可讓阿巴泰無計可施”
這一次,崇禎沒有很快答複,畢竟事關兩地大員,如果全由溫體仁一言而決,他這個皇帝豈不是成了擺設?
“此事容後再議”
溫體仁識趣地沒有多問。
“愛卿以為,建奴多久方可退兵?”
“微臣聽說蔚州多次堅壁清野,隻要建奴糧秣無多,後繼乏力,他們多半會無功而返”
“朕聽說這是王騰之計,對否?”
“陛下所言極是,王騰此人是不可多得之才,數年來,他斬獲建奴首級兩千有餘,此人當重賞!”
溫體仁素以察言觀色為立身之本,他看得出來,崇禎對王騰很是喜愛,既然如此,倒不如做個順水人情,拉王騰一把。
日後相見,也算王騰欠他個人情!
提起王騰,崇禎果然笑了起來,“王騰如此年紀便有如此軍功,如何封賞?”
封賞確實是個技術活,賞輕了,寒人心,賞重了,又怕人不服。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