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從燕看著坐在自己對麵嗬欠連天的楊臻說“你睡了一晚上加半天,還沒飽?”
“我隻是沒睡醒罷了。”楊臻抹掉眼眶裡因嗬欠鼓出來的水。
蘇緯咬著筷子磨了好一會牙說“小師父,我今早晨聽固寧說洛陽分舵的人馬上就要到了,你這幾天就彆出門了。”
一桌上其餘的三個人都覺得莫名其妙,周從燕先一步問“你們有仇啊?”
“我這人跟誰都沒仇。”楊臻吊兒郎當地說。
“不是……”蘇緯覺得他小師父一點也沒有點江湖人該有的警惕,可他又不好當著他師娘的麵把話說清楚。
“彆胡扯了,趕緊吃飯。”蘇途安推了推他的飯碗說。
“這怎麼是胡說呢!”蘇緯不服,“你們是真不知道啊?”
他是實在憋不住了。
周從燕快被他吊的沒胃口了,“不知道什麼呀?”
“洛陽牡丹呀!”蘇緯一手一根筷子比劃道,“洛陽分舵的舵主池香川,就好調戲長得俊的年輕男人!”說到這裡,他還特意指了指楊臻,好像池香川是專門來調戲他小師父的一樣,他繼續道“簡直就是個女裴令聰!”
蘇途安無奈地歎了聲氣。
楊臻挑著小指蹭了蹭鼻孔,表情要多嫌棄有多不屑。
周從燕端飯碗的手懸在半路,看著楊臻說“那你還是彆出門了。”
楊臻白了個眼哼聲道“不出就不出。”
因著周大小姐的要求,楊臻就待在屋裡不出門了,即便是下午洛陽分舵的人真來了之後,他也不露臉了。倒是周從燕和蘇緯,由蘇途安陪著去湊熱鬨了,他們幾人躲在人群中看著一群額繩和負袋都是朱紅色的丐幫人進了大堂之後,又瞧見蔣固寧領著人從堂裡出來了。
蘇緯半路攔下他問“那個領頭的就是池香川吧?”
蔣固寧點頭,他早已不會意外蘇緯什麼事都能知道了。
“說是‘洛陽牡丹’,我以為是個多麼美的人呢!”周從燕撇嘴幽幽地說。自從之前見過程莞顏之後,那就成了她對美的基本看法,她覺得那才叫美。可剛才過去的那個池香川,年紀看著也不小了,頂多算個風韻猶存的徐娘,於她毫無威脅可言。
“聽晁舵主他們說池姑姑年輕的時候確實挺漂亮的。”蔣固寧並不知道周從燕和蘇緯的關注重點是什麼。
“我看她領著的那群人長得也都不咋地,看來真不能讓小師父出門了!”蘇緯自言自語。
“啊?”蔣固寧實在莫名其妙。
“沒事沒事,你先去忙吧!”蘇緯推著送走了他。
周從燕倒是覺得沒必要了,“‘洛陽牡丹’的事兒你是從哪兒知道的?難不成《山海誌》裡連這種事都記?”
蘇緯連忙搖頭,《山海誌》才不會記這種不正經的東西,他說“這都是些瑣碎的小事,我是聽我們在河南府的搜信人們說的,師娘你喜歡看江湖逸事的話本子也不知道嗎?”
“誰會看那種話本子!”周從燕嫌棄道。
她喜歡看的是江湖傳奇人物們的稀奇事跡,哪裡會在乎哪個中年女人有什麼奇怪的癖好。
楊臻聽話地在自己的屋裡藏了一下午,晚飯之時又乖乖到周從燕麵前應了卯,聽她說了說前院的事之後便又老老實實地回了房。
無聊歸無聊,但若是論聽話,他自覺肯定是首屈一指的。
不過等到要睡覺之時,他卻待不住了,因為他了無心事地躺在床上試了很久都沒能睡著。他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白天睡過頭了,但也忍不住想昨天怎麼睡得那麼好。
是因為喝酒了?肯定不是,若是喝酒就能睡好覺,那他早幾年就該發現這個妙招了。
躺床上睡不著的人總喜歡胡思亂想。
之前那一段日子是怎麼睡的呢?他仔細想了想,在藥師穀的時候一切正常,該吃吃該睡睡,也沒什麼問題,但離開藥師穀之後他就沒正兒八經睡過覺了,即便是在舟水山莊的那段日子裡,安定下來了仍是沒睡過好覺。後來和周從燕往濟南來這一路上更是了,因著身邊有個人需要他照顧,就更不得好夢了。
所以昨夜,到濟南的第一個晚上睡了個好覺才讓他如此留戀,直到晌午還不願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