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米湯_血色梅花玦_思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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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米湯(1 / 1)

血色梅花玦!

雖說杜梅已經料到有這樣的結果,可杉內此言仍讓她感到無比的震驚。她恍惚地呆立在水中,感到渾身乏力。在此之前的一千次決絕,卻讓她瞬間沒了主張。是接受這該死的“羞恥心考驗”?還是逃離這個地方?是該繼續潛伏?還是就此暴露?讓她變得很難抉擇。

杉內的神情有些奇怪。在說了那句冰冷的話以後,突然變得溫柔起來。她趟到杜梅的身邊,對她說“好妹妹,彆害怕,女人都會有這麼一天的。待會兒,我讓他們小心點。你的第一次,就讓姐姐來幫你吧……”

杜梅聽到這裡,心底僅存的一點勇氣,立刻化為了烏有。她急匆匆地甩開杉內,往更衣間跑去。

就在這時,從更衣間跑出一個穿和服女人,和杜梅撞了個滿懷。她驚慌地衝池子裡的杉內喊道“不好了,課長!池田說有許多警察正往這兒趕,叫我們趕快撤離!”

杉內的臉上露出一絲疑惑,下意識地看了杜梅一眼,然後不慌不忙地跟進了更衣間。

對於這突發狀況,杜梅也感到非常的意外。對心亂如麻的她來說,這也許是件好事,也可能不是,一切都還是未知數。她冥冥中的選擇,就是趕緊離開這裡,不能被警察抓住。

“是你把警察引來的?”杉內一邊換著衣服,一邊冷冷地問道。

“我哪有,課長!如果是我告的密,何苦挨這一槍去救你!彆磨蹭了,有話等活著出去再說!”杜梅麻利地換好衣服,首先衝了出去。

可外麵已經發生了槍戰,幾個光著腳丫披著浴巾的黑龍會成員,已經倒在了門口。餘下的幾個人,一邊向外麵還擊,一邊還衝裡邊喊著“課長,快從後門走!”

杜梅不假思索地折了回去。見杉內已經換好衣服,正往後門跑,便也跟著她跑出了浴室。兩人一前一後,不出一分鐘就跑出了胡同,正趕上一群便衣衝進胡同去堵後門。為首的一個,是個高高胖胖的警察。杜梅以後才知道,這人就是後來變節的湯阿四。在特務處撤離之後,湯阿四作為在南京的行動隊隊長而留了下來。

杜梅和杉內還沒緩上氣,那夥便衣又從胡同裡追了出來,湯阿四嘴裡還喊著“快,快抓住前麵那兩個女的!”

杉內被杜梅拉著,沿著街道往前飛奔。在如此危急的時刻,已容不得她去思考到底哪兒出了錯。

就在她倆跑過一個路口的時候,斜地裡飛馳而來的一輛黑色轎車,“嘎”的一聲停在她們麵前。一個帶著眼睛的年輕人,從駕駛座上探出頭喊道“梅子,上車!”

杜梅一拉車門,把杉內塞了進去,然後坐上車,說道“快開車!”

轎車的輪子在平地裡打了個彎,朝另一條馬路疾駛而去。湯阿四帶著那群便衣追到路口,望著那車子一頓叫罵。

繆德明往後視鏡上看了看,問道“妹子,這位小姐是你朋友?”

“嗯,她是我姐。”杜梅掐了一下杉內的手心,衝繆德明報以甜甜的一笑。

“可是梅子,這夥人好像在追你呀?”繆德明想了想,還是把他的疑惑給問了出來。

“誰知道呀,一幫神經病,可能是看上我姐了吧,想調戲她來著。”杜梅偷偷瞟了杉內一眼。見杉內有些驚魂未定,便俏皮地指了指杉內的臉,說道“瞧把我姐給嚇的,臉都給嚇白了。”說罷,衝杉內吐了吐舌頭。

杉內長舒了口氣,把頭靠在杜梅的肩上,閉上了眼睛。剛才對杜梅的那絲懷疑,已經蕩然無存。此刻,她更是由衷地感激杜梅,一次又一次地幫她度過危機。

“咦?奇怪,繆長官,你怎麼知道我在哪兒?唉!唉!你怎麼不回醫院?”杜梅見車子並不是往醫院的方向走,便咋呼起來。

繆德明哼了一聲,頗有些責備。“你是不是忘了今天的船期?醫院就不去了,東西我都幫你拿了。你呀,真不把我當回事兒。昨晚我就跟你說了,咱們中午就得走。可你倒好,沒事跑去洗什麼澡啊!這不,船都快開了,還不見你人,你說我著急不?幸好讓我碰上吳醫生,要不然,我都不知道該上哪兒找你去。”

杜梅偷偷看了杉內一眼,見杉內正睜著眼睛看她,便故作嬌態地說“喲,繆長官,還生氣啦?你可不知道,我們女孩子可講究了。去重慶,路上得好多天呢,這一路上沒個澡洗,你想臭死我呀!”說罷,便像孩子似的,向繆德明做了個鬼臉。

繆德明在後視鏡裡見她那可愛的樣子,心中一陣蕩漾,倒有點不好意思起來。他嘿嘿笑了笑,說道“要不你姐也跟咱們一塊走。我跟管船務的老金比較熟,這事好辦。”

“彆彆彆!我姐不去重慶……”杜梅連連擺手。

“誰說我不去重慶?聽說重慶的妹子漂亮,我倒是想見識一下,到底是她們漂亮呢,還是我們姐妹漂亮。”杉內的臉上掛著一絲神秘的微笑,讓杜梅感到有些不安。難道,她想親赴重慶,去敦促自己完成這次策反任務?但這回,杜梅卻猜錯了。其實杉內在想“喲,小妮子可真是好苗子。這麼快就進入了角色,都知道和他眉來眼去了。看來,這繆德明還真是逃不出她的手掌心了。”

車子很快就開到了下關客運碼頭。碼頭外,成群結隊的兵,正持著槍,在外麵巡邏警戒。碼頭對麵,擺著幾個小攤。熱騰騰的蒸汽和一股股濃香,遠遠地飄了過來。

杜梅下了車,向南方長長地凝視了一會兒。此刻,她是多麼想見見她的媽媽。可自打從東北回到南京,為了保密,她竟一次都沒有去過淳溪,沒有一次去看望她的媽媽。“媽媽,阿梅要走了,您多保重。”她心裡默默念道,眼淚差點就要流下來了。

“好了,我隻能送你們到這兒了。繆長官,我妹妹就托付給您了。她是個好姑娘,你可要好好待她,彆讓她受一點兒委屈。”杉內這時大大方方地向繆德明伸出手去,示意道彆。

繆德明握著她是手說“怎麼,言姐不去重慶啦?沒關係的,碼頭的人,我熟。再弄張票應該不是問題。再說,這路上有你陪著,梅子也不會寂寞啦。”

杉內笑著說“我那是跟她開玩笑的,還真去重慶當你倆的電燈泡啊。再說,就算去重慶,也不能這麼去呀!我可沒人幫我收拾東西。唉,這命啊,還是我妹妹好。”杉內的這一前一後的兩段話,與其說是在道彆,倒不如說是在牽線說媒,把繆德明說得是心裡癢癢的。

看著杉內遠遠地走了,杜梅忽然向繆德明問起周錚留下的那封信是不是也帶來了。繆德明說“我的大小姐,你就放心吧!除了換下來的紗布和藥棉,該帶來的,我全帶上了。就放一百二十個心吧。現在還有一點時間,我一會進去拿船票,你在攤子上吃點東西。得,還是我陪你過去吧。”他左手牽著杜梅,右手拎著杜梅的那隻皮箱,走到一個攤子前麵問道“梅子,要吃點什麼?”

“米湯。”杜梅這時忽然想起了什麼,脫口說出“米湯”這兩個字。

“米湯?”繆德明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這都快中午了,哪兒還有什麼米湯啊。

哪知攤主的回答更是讓他出乎意料“好咧,兩碗米湯——先生,上了船可吃不上咱這金陵的包子啦,要不要來幾個?”

“好,老板,給我們來十個。”沒等繆德明說話,杜梅搶先就點上了,也顧不得他在一旁皺眉。

“彆,我不吃包子,也不喝米湯。這些東西,打小我就吃不慣。”繆德明連連擺手。他倒不是客氣,出身在南方富戶人家的繆德明,自幼吃慣了白米飯。對小吃,尤其是這些他認為上不得台麵的東西,多少有些看不起。剛才他也是怕杜梅餓著,才讓她來攤上填一填肚子。可這小攤上居然有這些玩意,心裡馬上就有點後悔。

杜梅嬌嗔道“你吃不吃?你到底吃不吃?不吃,我可拿去喂狗了!”

“好好好,大小姐,我吃,我吃總成了吧。我現在去拿票,回來一定陪你吃。”說罷,放下皮箱就往碼頭裡麵走。

杜梅看著繆德明擠進了來往的人叢,然後一扭頭,有意無意地向遠處看了看。順著她的目光,在暗地裡窺視的杉內雅子,也轉身消失了。

她飛快地打開皮箱,翻出那封周錚留下來的那封信,輕輕地把米湯灑了上去。黯淡發黃的信紙背麵,赫然顯出一段紫色的文字

“這次行動,你自作聰明留下的尾巴,我已經把他處理了。因為你的過失,還害得我們一位同誌遠調北平。記住!今後的一切行動,必須按照我既定的方案執行,決不可擅自做主,否則家法從事!另外,端掉大洋浴室,我在臨行前已經妥善安排。你應設法通知杉內儘早撤離,以取得進一步的信任。從現在起,你的身份是潛伏在敵後的外勤人員,代號‘紅葉’,並直接與我單線聯係。周錚,民國二十六年十一月十五日。”

杜梅怔怔地看著信,心裡是五味雜陳,難以言表。

自己精心布的局,卻被周錚說“自作聰明”、“留尾巴”,還威脅說要“家法從事”。她當然知道,藍衣社的“家法”是何等的嚴厲,都嚴厲到近乎苛刻了。可賈嗣良有什麼錯?非得置人於死地。就算他親日,也罪不至死呀,還要她親手殺了他。這可是杜梅怎麼也下不了手的。她能做到讓賈嗣良接受審查,已經很不容易了。可這一切,竟全盤被周錚否定。

更令她懊惱的是,因為這封極為隱晦的信,她差點失去貞潔,想想都覺得後怕。要是周錚能寫明文,她也不用擔這個風險。想到這裡,杜梅又在心裡罵了周錚幾百遍。

可她不知道,周錚作為一個資深的老特務,保護行動人員的安全,是他製定方略的唯一準則。他寧可不成功,也不允許行動人員有任何閃失。這樣的人,在藍衣社,以至於未來的軍統、中統,其實並不多見。所以,他把當時抓住賈嗣良的穆湘調往北平,也是實屬無奈。不僅如此,更是秘密處死了賈嗣良,把杜梅留給賈嗣良的那封信也一並燒毀,以保護杜梅的安全潛伏。至於杜梅怪那封信太隱晦,這其實還得怪杜梅自己。這封信是周錚用碘酒寫的,為了不至於露出破綻,被無關人等識破,他還特地找了張發黃的信紙來寫,並且在明文中也提到了“米湯”。可杜梅不知怎麼的,一時竟想不起來這裡邊居然會有聯係。你說,這又能怪誰?

一聲長笛之後,船緩緩地駛出了港口。江麵上,隻留下泛著白沫的滾滾濁浪。杜梅再一次看著漸漸遠去的古城南京,不禁心潮起伏。濃鬱的悲涼感,猛烈地侵襲著她的心靈。可她並不知道,半個多月之後,這座美麗的城市,將遭受到一場空前的苦難與浩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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