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少爺?
婁錦一愣,這一提醒,她才記得,今日是顧義熙約她一道過生辰的日子。
她猛地站了起來,單手扣住那丫頭的手,銀針對這這丫頭的明亮雙眸。
”說,我爹娘在哪裡?這裡是什麼地方?“
那丫頭瞳孔猛然一縮,卻是微微閉上了雙眼,嘴巴似乎被鐵水澆過一般,竟沉默著等著婁錦紮破她的眼睛。
婁錦的手緊了緊,果然是天子,治下之人沒一個是草包。
她放開那小丫頭,道”出去,告訴你老爺,他有什麼事,就說清楚。我要見我爹娘。“
那小丫頭被放開之後才喘氣氣來,對上婁錦方才那一瞬的凜然殺氣,她是懼怕的,可她更懼怕皇上。
儘管四肢輕顫,她也不能妥協。
她點了下頭,忙閃了出去。
婁錦望著眼前的這個府邸,她跨出門來,那些人並沒有阻攔她。走到庭院之中,那庭院裡頭種著一株高大的合歡花,合歡開來,香味淡淡而來。
她皺了皺眉,這金色的花朵很美,可是合歡花喜溫暖潮濕的地方生長。
這……不是在京城?
那是在哪兒?南方嗎?
她懷中的狗鑽出頭來,小腦袋有些可憐地看向婁錦。
婁錦摸了摸它的頭,道”我們現在在哪兒?這下方還種著含羞草,我們並不在江北,應該在江南。“
隻是一日之內,她便到了江南,想來應該走的是水路了。
婁錦眯起了眼,神情微微一蹙。
阿狸適時地叫了兩聲,便站在了婁錦的肩頭。
那縣公和娘呢?
現在如何了?
她在這座大宅裡走著,這是一個兩重的四合院。邊上延伸出去的是花園和小亭。
頗有幾分江南的味道。
行走間,天空雷聲轟鳴,午後的天空烏雲密布,這已經是夏末,可南方的雨水卻不見得少。
劈劈啪啪的豆粒雨點落下,打在那庭院中的美人蕉上,她靜靜望著這江南的景色,見著回廊處,一個屋子被封條封住。
她朝那走去,水汽在空氣中蔓延,她看那封條,上頭的字已然淡漠了去,這門陳舊不堪,然而透過那玻璃窗子,她卻看到裡頭的陳設。
很乾淨。
她有些奇怪地在看了眼封條,見封條上一條裂痕反複,想來開開合合也有了數次。
她環視那一圈,屋內掛著一幅畫。
那畫上一個女子墨發透亮,水一般的眼睛輕靈地就如空山的仙子一般,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說地必然就是眼前的這位女子了。
女子的唇淡而精致,可以看出這女子年紀不大。
可那畫紙上的一縷暗黃,卻告訴婁錦,這畫有些年頭了。
婁錦看了那女子一眼,複又一眼,她深深地盯著女子的眼睛,方才沒注意,如今看來,越發熟悉了起來。
這眼睛美豔動人,可這眼睛……
從腦海中搜尋一番,婁錦心頭微微一顫。
萬貴人的眼睛,梁嬌的眼睛,竟都與她十分相似。
要說萬貴人的眼睛與她有五分相似的話,那麼梁嬌的眼睛必然是七分相似。
前世裡,婁錦記得皇上最喜愛萬貴人的眸子,所以萬貴人每日裡都要花上一半的功夫來好好護眼。
也正是如此,但婁錦見著梁嬌那雙與萬貴人相似的眸子,而且那眸子更為出彩的時候,婁錦幾乎認定了,若是皇上看到她,必然會帶入宮中,一舉成了貴人。
可沒想到……
難道這兩人得寵,竟是因為這畫中之人嗎?
她朝落款處看去,竟是二十五年前的畫了。
她微微一愣,如此,這女子究竟是誰?
皇上竟如此癡迷於她?
時過境遷這般多年,皇上見到梁嬌的那雙眼睛,毫不猶豫,入宮就抬為貴人,竟是為了這畫中女子?
她愣了下,再看下方的名字,”烏雲氏。“
烏雲氏?
婁錦搖了搖頭,她認識的人中,沒有誰姓烏雲。
”這屋子不能進。“那小丫頭正尋著婁錦,見婁錦在這門前,便提醒道。
婁錦歪頭看向她,道”這裡頭的女子是誰?“
小丫頭似是有些怕了婁錦,她隻道”不知道,自從我來此地,那畫就在了。“
”你快回去吧,這府邸神秘地很,你也彆想出去。“她警告了聲。便站在婁錦身側。
婁錦再次看了眼那屋內的畫像,眉頭略是一蹙,暗暗覺得這府邸應是為了那個女子而生。
隻不過,皇上乃天子,有什麼女子得不到,竟為這個女子建造了這樣的府邸?
她搖了搖頭,心中也略是焦急了起來。
然而,此時京城幾乎鬨翻了天。
蕭家,將軍府,便是受過婁錦救命恩惠的懷遠侯家,左相府,臥床的梁嬌,都紛紛請求皇上幫忙找出婁錦。
這裡並沒有提及蕭縣公和方芸兒,畢竟這兩人的失蹤是暗殺了二十人之後,誰也不知道驚動大了,會不會鬨出什麼事來。
可婁錦的消失,便是蕭匕安,流螢,全部出動之人無一人受傷。
所以,這事便鬨到皇上那去了。
此時,城東的郊外,一匹黑馬飛馳而過,揚起了高高的塵土。
穿流而過之人紛紛都驚歎地望向那黑袍之人。
皇上下了命令,京城上下都要尋找這位名噪一時的女子。
這日,三皇子換下了一襲黑袍,恢複一貫的月白長袍,銀龍一般立在了養心殿外。
小路子低著頭,隻略微抬眼,覷了眼皇上,然後便把頭越壓越低。
”父皇,為何不許我出京?“他走了進來,高大的身軀昂藏在那一襲月白長袍之下,他一雙清冷的眸子幽幽地看向皇上。
皇上低頭批閱奏折,似乎並沒有聽到他的話。
兩方的沉默讓身在其中的小路子隻覺得脖子微涼,然而,如何都沒敢出半個聲來。
許久,久到外頭的風吹起了一地的塵土,牆角下的海棠悄然綻放,而那牡丹開敗,落地有聲之時。
”隻要你過了壽辰,你想出去,朕可以隨時讓你出京。“皇上放下奏折,厲眸微微一抬,那是不容置疑的光芒,朝臣莫不敢與其直視。
然而,眼前的白色輕袍卻上前一步,如月一般皎潔的雙手撐著桌子,他那雙黑白分明的雙眸對上皇上那冷厲的眸子,道”那壽辰,我大可不過。“
”混帳!“皇上喝了聲,又冷眼瞅了他一眼,”由不得你。“
”阿錦失蹤了,是你做的嗎?“對著皇上那離去的背影,他陡然道。
明黃的龍靴停住,赤金的龍在皇上的腳下雙眼晶亮,那腳步隻停了那麼一瞬,便繼續朝前走去。
屋內,陡然冷了數十度,小路子沒敢在這屋裡站著,連忙跟著皇上走了出去。
三皇子發起怒來,真是可怕啊。
劉韜站在屋外,也莫敢朝裡走去,隻低頭站在外,等著爺吩咐。
”劉韜,今夜你就呆在屋裡睡一覺。“
劉韜顫著身子,點了下頭。
這次可比不得之前,皇上已經下令不讓爺出京了,爺還要易容不成?他躺在爺的床上雖然很舒服,可是也很要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