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圈(古代)!
官差得令就立即出去了,常台笙並沒有太著急,一來她知道陳儼是個聰明人,即便沒有提前與他通過氣,他也該知道如何敷衍官差,不至於實話實說。二來她也想好了其他說辭,總之隻要拖過今日,她就有完全有時間解決這件事。
這會兒朱玉還在公堂上倒苦水,等人送憑證來這期間實在無聊得很,知府也樂意聽他講講悲慘故事以打發時間。真是個……悠閒的中午。
這時沈晉橋則趕在那幾位官差前麵抄近路去了西湖書院。他認為常台笙方才說憑證都由夫君代為保管隻是一時著急的借口,遂打算去同陳儼知會一聲,也免得他在官差麵前說什麼不該說的話。
今日西湖書院集會堂又是滿滿一屋子人,這次陳儼比上回客氣得多,又因他如今成了個瞎子,那些原本嫉妒他的人,心中也因此得到一些平衡,故而從講學開始到現在都沒有人找茬。
沈晉橋急匆匆趕到時,陳儼還未講完。山長這時就站在集會堂窗外,沈晉橋上前點頭行禮,同山長講明了來意,山長卻道“讓他先講完罷。”
他沈晉橋能等,但官差馬上就到了,於是沈晉橋與山長再三強調了事情之嚴重,山長這才從前門走進去,低聲向陳儼轉告了此事。
底下人不知發生了什麼,個個麵麵相覷,陳儼卻也隻回了山長一聲知道了。待山長出了門,他繼續講方才未完的話題,才說了十來句,官差就到了集會堂。
官差不認得他,不過既然是奉命到西湖書院集會堂來找講學的人,遂也沒有客氣,直接就從前門進去了。
底下學生見杭州府衙的官差如此突然地闖進來,一時間忍不住交頭接耳,陳儼雖看不見,但他此時側過身,道“有事麼?”
官差道“知府大人正在審一樁案子,我等奉命前來取憑證。”
“知道了。”陳儼語氣淡淡,又重新轉回身,繼續講課。
官差見他不過是個瞎子,且又如此“藐視”官家威嚴,語氣都不善起來“你娘子如今牽涉其中,你速帶我們去取回那憑證,不要拖延時間,若確無憑證,則要問你娘子罪的!”
這語氣讓人聽著還以為是發生了什麼命案,可也不過就是一樁錢物糾紛。陳儼很討厭地方官差狗仗人勢的樣子,遂冷淡回道“讓我講完。”
官差不耐煩,上前就要將他拽出去,底下陡然亂了套,已有好事的學生衝上來阻止官差的粗暴行徑。陳儼站直了理理衣服,靜靜道“我為官十一年,如今從五品,杭州知府見了我都要行禮,你是腦子缺根筋麼?”
旁邊立即有學生應聲附和,官差嚇一大跳,回過神來連忙跪下來磕頭“小的找錯人了,找錯人了……”
“站到外麵去等。”
幾個官差爬起來就往外去,陳儼則讓那學生下去,將方才被打斷的接著講完,這才拎過桌上書匣,說了聲再會就出了門。
前前後後也不過一刻鐘的事,官差若肯耐心地多等一會兒,也不至於落到在外罰站的地步。
陳儼走到那幾個官差麵前“今日天氣不錯,不如在這裡曬曬太陽到天黑罷。”
他話音剛落,集會堂內忽衝出來一個學生,手裡拿了冊厚厚的書,雙手遞給他“學生前幾日在書肆裡買到一本以先生名義寫的書,也是公案集子,但內容粗劣一看就是偽作,先生一定不要放過他。”
“當然。”陳儼將書拿過來收進書匣,轉身就走。沈晉橋這時跟上去,與他將案子細節說了,到書院門口時,甚至問他到底有無那憑據。
陳儼在馬車前站定“沈公子特意趕來知會我很感謝,你關心常台笙的事我不反對,但徒勞無功的感覺很差勁,希望你儘量不要去體會。”
他說完就上了馬車。西湖書院離杭州府衙並不遠,馬車跑快一些,也不過一刻鐘就到了。陳儼從容下了馬車,進公堂時,還在悠哉悠哉著喝茶、聽朱玉倒苦水的杭州知府嚇了一跳。
知府自然是見過陳儼的,雖然次數極少但此時也一眼就認了出來。他來做什麼?
外人也許以為陳儼已拜表辭官,可他卻知道陳儼尚有官職在身,品級還比他高那麼一些。知府連忙從椅子裡站起來,上前迎他,拱手諂笑“哎呀陳大人。”
“坐回去罷。”聽得知府諂媚的聲音就在跟前,陳儼示意他回到位置上去,走了兩步,最終在常台笙身旁停了下來。
知府見官差沒回來,自然不會認為陳儼便是常台笙夫君,遂小心翼翼開口問他蒞臨公堂有何指教。
陳儼道“聽聞有人誣告芥堂堂主是麼?”
“是是,啊不是,是有人狀告……”知府看看朱玉“正是這位朱玉公子。”
常台笙這時拿過陳儼手中書匣,小動作則是捏了捏他的小拇指似乎示意他不要擔心也不要多說話。可他卻側過身,對朱玉道“可否麻煩朱公子再讀一遍訟詞。”
朱玉見他是個瞎子,不以為意地拿出狀紙又讀了一遍。
陳儼忍著沒對這花哨又煽情的訟詞發表評價,卻是說道“這是事實麼?”
朱玉朗聲回“那是當然!訴狀豈容虛言妄語?”
“捏造事實欺瞞官府是重罪,朱公子既然非要畫圈往裡跳誰也救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