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門毒女!
眨眨眼,柳嬋看著他,視線從他略帶笑意的眼睛滑到他的薄唇,有那麼一瞬間她好像又回到了那個山林中的樹洞裡。
沒有過親自感受,絕對想不到他那看起來很薄的唇會很柔軟,像白糖糕。
耳朵微紅,柳嬋調整了一下坐姿,“我就是關心大師唄,咱們雖然不算朋友,但也算相處了這麼多時日,關心關心也是應該的。大師彆太敏感,彆人關心你很奇怪麼?”
“關心自然可以,但從來沒聽說關心彆人會臉紅的。”她的臉看不見,可是耳朵卻是紅的,除非他色盲,否則不可能看不見。
眸子一轉看向他,柳嬋微微皺眉,“你透視眼呀,我才沒臉紅。”
“所以,你不適合佛門。不止六根不淨,還撒謊。”長修無視她的橫眉豎眼,語氣依舊淡然。
要不是那邊有那麼多人,柳嬋現在肯定給他一腳。這廝愈發過分,他就是個花和尚,這輩子是甭想做得道高僧了。
冷哼一聲,柳嬋懶得和他打嘴仗,要是真和他吵起來,他們倆就真成笑話了。
那邊,陸老爺和陸夫人走了過來,那陸老爺明顯是有話要說。
柳嬋和長修坐在那裡不動,眼看著那二人走過來,他們倆也不言不語。
陸老爺朝著長修拱拱手,隨後開口道“大師神通,我們陸家已連續死了八個孩子了。這是唯一一個救回來的,可見大師的確有真本領。那妖孽橫行於府中,說不定接下來它還會害其他人。大師,我想求求你,將那妖孽收了吧。”說著,陸老爺彎身給長修鞠了一個大躬。
陸夫人連連點頭,“我死了兩個兒子,他們太冤枉了。這妖孽實在可惡,我夜夜夢裡都是那兩個孩子慘死的模樣,求求大師為他們報仇。”說著,陸夫人抽噎起來,她那兩個兒子死了,她是真的很傷心。
看著她那樣子,柳嬋冷眼盯著,一邊咬牙切齒。
長修看了她一眼,隨後開口道“這些東西留在一個地方不走自是有原因,今日我瞧見了它的模樣,我想,它和陸老爺陸家定然有一定淵源。”
陸老爺和陸夫人一愣,不眨眼的看著長修,很驚詫他居然都瞧見了那妖孽。
“大師,既然您瞧見了它,何不直接收了它?還是,缺什麼東西?”陸老爺上前一步,急忙道。
柳嬋的呼吸明顯變了,不懷疑她這是要去打架。
“對於佛門中人來說,妖孽亦是命,更況且,它的確很可憐。”長修依舊淡然,語氣不鹹不淡,聽不出溫度來。
“可憐?那我死去的兩個兒子就不可憐麼?他們什麼都沒做,就被奪走了性命。”陸夫人情緒隱隱激動起來。
“陸夫人的兩個兒子可憐,那你的女兒就不可憐了麼?”柳嬋沒管旁邊長修阻止她說話的眼神兒,霍的站起身,嗬斥道。
陸夫人一愣,隨後搖頭,“姑娘說的這是什麼話,我隻有兩個兒子。”
“是麼?那麼當年掉進井裡的女孩兒不是你生的了?”柳嬋雙臂環胸,卻是克製不住的手癢。
似乎沒想到柳嬋會把這事兒說出來,陸夫人一瞬間臉色發白。
陸老爺看了一眼陸夫人,“她是我的女兒,隻不過福薄命薄,早早的就夭折了。那是一場意外,下人沒有看管好。”
這陸老爺的語氣明顯是滿不在乎,一個小丫頭片子罷了,又算得了什麼。
怒極反笑,柳嬋看著他們夫妻倆,那雙隻露在外的眼睛滿是諷刺,“她福薄命薄,你的這些兒子也一樣,命中注定會早死。大師,我們走吧。”話落,她舉步便走。
那邊長修起身,也欲離開。
陸老爺立即拉住長修的手臂,“大師,您不能走,您若是走了,這妖孽怕是真就沒人能降服了。一年了,來到這裡的驅邪人一批又一批,隻有大師有神通。”
長修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皆是命,相較於陸老爺的兒子們享了二三十年的榮華富貴,她一個女孩兒成了孤魂野鬼受煎熬實在可憐。”
“真的是她。”陸夫人臉色蒼白,毫無血色。
“長修你到底走不走?”已走到門口的柳嬋轉過頭來看著他,那雙眼睛儘是不耐,他若不走,她自己走便是。
“管家,將所有人請到樓下,我與大師還有這位姑娘有話說。”不放開長修,陸老爺開口,要所有人都離開。
那邊管家立即聽令,將早已被這邊吸引過來的眾人引出房間。
站在門口,柳嬋依舊滿眼怒氣,這種人管他乾什麼,死了算了!
房門被關上,房間瞬時安靜了,隻有床上那十三少爺還窩在床腳,一副懼怕的模樣。
“姑娘,姑娘您請坐下。您彆生氣,此事一定有解決之法,隻要您說,一定辦得到。”陸老爺又快步過來,那討好的模樣更讓柳嬋厭惡至極。
繞開他,柳嬋重新走回窗邊,刷的坐下翹起腿,眼睛看著彆處。
“大師也坐。”陸老爺走過來又請長修坐下,隨後親自搬過一把椅子坐下,也不管站在那兒臉色蒼白不知在想什麼的陸夫人。
“大師,姑娘,按照二位所說,這作怪的就是當年意外死去的柳柳。”陸老爺倒是沒忘了那小女孩兒的名字,儘管他重男輕女,但到底是第一個孩子,名字還記在腦子裡。
“她真是意外死亡麼?陸夫人,麻煩你解答一下。”聞言,柳嬋看向陸夫人,她就想看看這陸夫人會怎麼說。
柳嬋這話一出,陸夫人身形晃了晃,好似站不穩。
冷哼一聲,柳嬋就知是這樣,“為了討好陸老爺你,陸夫人心狠手辣,不止殺了自己的女兒,還把另一個妾室的兒子也一並殺了。一箭雙雕,最毒婦人心啊。”
陸老爺看著陸夫人,顯然還不太相信柳嬋的話。可是她站在那兒什麼都不說,臉色蒼白的不得了,眼神閃爍。
“夫人,這是真的?”陸老爺深吸口氣,聲音也變大。
“真的不能再真了。不過,陸老爺你也是凶手之一,彆客氣,不用推辭。若不是你重男輕女,陸夫人生了女兒之後你就冷落她,想必她也不會想出這主意來。”柳嬋看向陸老爺,這倆人在她看來是一丘之貉。
“我、、、在陸家,女兒沒有任何作用。當年我還沒掌家,大哥也娶妻納妾,他的夫人生了個兒子,可是天生多病。父親便告訴我說,隻要夫人能生下兒子,這家主之位便傳給我了。事關重大,我自然希望生個兒子。可天不遂人願,柳柳她是個女孩兒。”陸老爺說明當年情況,並且很固執的認為女孩兒無用。
柳嬋冷眼看著他,真是讓人惡心。
“不過,即便是女孩兒,在陸家長大也絕對享儘榮華,到時還能找個好婆家。沒人要她的命,夫人,你怎麼能這麼做?”陸老爺開始指責陸夫人。
柳嬋發出冷笑,這場麵她喜歡,要是這倆人能吵一架打一架就更好了,互相推卸責任。
“陸老爺,不止您這一個女兒,這麼多年您的妻妾怕是懷了女胎便用藥打掉,以至於冤魂太多。而這本身就有怒火的小女孩兒便吃了那些冤魂,才導致她力量大增,如今可以隨意殺人。”長修阻止陸老爺的指責,他並不想看,實在惡心。
陸老爺一詫,這事兒他自然知道,妻妾太多,為了爭寵無不想生兒子取悅他。懷了孕便請城裡的大夫診脈,斷定是男胎還是女胎。
“哎呀,真是熱鬨。我估計再接下來,你們陸家就死光光了。”柳嬋冷笑著,看著他們那嘴臉,愈發生氣。
“冤魂需要超度,尤其是沒出世的胎兒,怨氣很重。陸老爺若是能建個祠堂為她們超度,並且多做善事從此後不再殺胎兒,我便試試,收了這小女孩兒。”長修一字一句,每個字都是希望。
“長修,你真是善心多的沒地兒放。”柳嬋瞪了他一眼。
長修看向她,微微搖頭,顯然有話說,可又不能被這倆人聽到。
“超度,好,好,我這就開始辦。”陸老爺點點頭,他是相信長修了。
“不止要超度,還要為她們立上牌位,最好取上名字,讓她們有歸屬。待得怨氣沒了,她們也便重新投胎去了。”長修站起身,他看起來真是滿身聖光。
柳嬋依舊翻白眼兒,彆管那些冤魂的怨氣重不重,她現在心裡怨氣很重,很想在這陸老爺和陸夫人的臉上各踹一腳。
“好好好,我這就去辦。”陸老爺連聲答應,見長修再無吩咐,便快步離開。
陸夫人晃了晃,隨後也離開,那腳下淩亂,險些跌倒。
瞧著他們離開,柳嬋重重的冷哼一聲,掃了一眼窩在床腳的那十三少爺,一副傻呆呆的樣子。
“你自己去做吧,這次彆拉上我,賺的錢也歸你,我不要。”柳嬋雙臂環胸,還在怒火當中。心口有什麼堵著,堵得她想打人。
看著她,纖薄的唇揚起一抹若有似無的弧度,長修笑了。
“既然你可憐她們,那讓她們化去怨氣重新投胎不是更好麼?”走近她,那青色的僧袍擦著她翹起的二郎腿,他身上的檀香味兒也飄了過去。
柳嬋抬眼看著她,瞧他那麼笑,她幾分不自在,橫著的眉毛也舒展開了。
“那小女孩兒怎麼辦?她身上的那些好說,屬於被控。可她真是厲鬼,而且若是把她身上的那些冤魂拿走的話,我估計她會支撐不住。”本就是個早夭的小孩兒,不強壯,若不是運氣好,說不定早就魂飛魄滅了。
“我可以把她帶回淨土寺,慢慢養著,總有一天她可以去投胎轉世。”佛門之地分外乾淨,對於一個早夭的小孩兒來說,是再好不過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