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秋聞聽那人之言,立定腳步,說道:“我隻是個浪跡天涯的劍客,算不得中原武林人士。”
那人繼續聲,道:“江湖上能人輩出,像你這樣的高手隻怕當今天下難有人及了。”
未及古秋張口,柳相思搶著說道:“那當然!古大哥劍法高超,如今正是天下第一的高手,你們幾個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怪物又豈是古大哥的對手。”她的語氣滿含驕傲和興奮之意,仿佛古秋是他最為親密的人似的。
那人聞言,輕歎一聲,道:“想不到我們南嶺五英傑在臨死之前還能見到如此絕世高手,也算是今生可慰,來世亦無憾了。”
古秋聽聞他這麼一說,心中倒也掀起了一層疑問,他走近那五人,問道:“莫非幾位前輩果真是當年失蹤於江湖的南嶺五英傑?”
另一個年紀稍輕一點的人眼中泛出淚水,說道:“一入潭底四十餘年,天下還有幾人記得我們南嶺五英傑?”說著,他竟更是傷感不已,皺紋滿布的臉上,老淚縱橫。
崔菲莎也走了過來,見老人們流淚,她一時心軟,又想到自己淒慘的身世,父母的雙亡,她也跟著哭了起來,顫聲問道:“那你們為何要來到這冰底寒潭,與八顆人頭待在一起嚇人呢?”
她年紀最小,說起話來更似個小女孩般幼稚天真。
聞聽崔菲莎之言,南嶺五英傑中又有一人無不悔恨地說道:“人的一生,早有上蒼替你全權規劃,這是我們的劫難,也是我們的宿命……”
他的話說得崔菲莎一頭霧水,難以明白,她睜大雙目看了看古秋,又看了看南嶺五英傑,儼然迷茫不已。
南嶺五英傑中一人看著古秋,歎息一聲,道:“年輕人,你想知道嗎?”
古秋頷首道:“願聞其詳。”
方才說說話之人微微歎了口氣,輕輕說道:“也好,在我們五兄弟臨死前還有人願聽我們的過往,也好告知世人南嶺五英傑後半生的遭遇……”他說著,淚水又再度灑了下來,隻是乾涸枯黃的眼洞內,儘是些孤獨寂寞,沒有了半點暖意。
那人繼續說道:“我叫孟濤,他們四位分彆是馮玉凱,彭高峰,馬苕理,陳玨,王斐,四十多年前我們兄弟五人都投身於英傑派拜連子瓊為師,學習武藝,我們本都是英傑派的弟子……”
孟濤說著,似是回想起了往昔,眼中帶著淚也帶著些許的驕傲和興奮之情,他繼續道:“年輕時精力旺盛,也懂得刻苦鑽研,勤奮練劍,入得英傑派不出三年,我們師兄弟五人便都已有著一身深厚功力,精妙的劍法在當時可算得上無雙於天下,聲名遠播,令人敬仰。”
馮玉凱接著說道:“聲名鵲起,令我們五個人逐漸忘本,不聽師令,擅自離開嶺南,自江南一帶一路北上挑戰群豪,以在江湖中博取更大的認可和名聲。”說著,他們的眼中都帶往日輝煌時的光芒。
彭高峰繼續說道:“後來途徑長安之時,一封戰書下給了當時的長安名劍山莊莊主劉思成,此人在整個長安享有盛名,其山莊之內天下名劍應有儘有,而他本人的武功亦是稱霸一方,不敢小覷。”
古秋年少之時也曾聽說過名劍山莊劉思成的事跡,他說道:“聞聽此人劍法精湛絕妙,快速無比,無懈可擊,曾拜東瀛武士劍客宮本敏郎研習劍道,劍法之高超,令人瞠目。”
“不錯!”彭高峰頷首說道:“後來,我們雙方約定在長安南郊外比試劍法,以定勝負,而也就是從那一日起,我們的命運就徹底被改寫,餘生受儘苦痛折磨……”說著,他喉頭哽咽,似是難以言語下去。
柳相思不解道:“比試當天究竟發生了何事?”
馬苕理接著說道:“那一天,劉思成如期而至,我們兄弟五人對他一人,一時雙方都得甚是激烈,勝負難分,隻是在第一百三十六招之時,本已處於下風的劉思成忽然亮出了他的獨門絕技‘燕返之劍’,瞬間反敗為勝,已有壓倒我們之勢……”
正聽得津津有味的崔菲莎疑道:“這個‘燕返之劍’有這麼厲害嗎?”
古秋道:“‘燕返之劍’本是起源於東瀛劍術,此劍法招式剛柔相濟,快慢自如,讓人難以預測,進攻的手段種類繁多,千奇百怪,令人防不勝防。”
柳相思聞聽古秋娓娓道來,隻覺又是崇拜又是敬仰,歎道:“如此厲害的劍招,你們南嶺五英傑隻怕要敗於劉思成之手了?”
“姑娘所言正是。”陳玨接著說道:“自嶺南一路北上而來,我們共下了十七封戰書,每一戰皆是我們南嶺五英傑取勝,短短幾年,我們的聲名大噪,整個江湖中人無不欽佩敬仰,讚歎不已。此後的每一戰,武林中人紛紛前來觀戰,是以看著我們繼續書寫著我們的輝煌時光……”
古秋道:“本以為此一戰亦是必勝無疑,卻沒料到劉思成的‘燕返之劍’如此厲害,你們五人莫非敗在了劉思成之手?”
“不錯,”王斐道:“眼見將會在天下人麵前丟人,昔日的常勝之名也將毀於一旦,我們兄弟五人心有不甘,事前雖未行商量,彼此卻已經心照不宣,我們五人趁劉思成不備,暗中偷襲,將他刺死於劍下,遠遠在外觀戰的武林同道見我們再次取勝,隻顧為我們歡呼雀躍,卻不知道劉思成乃是死在了我們的陰謀之下……”
崔菲莎怒嗔道:“你們五個人雖名為‘南嶺五英傑’,實則卻是暗中使陰招的大壞人!”
王斐等五人無奈地笑了笑,有的也流下了悔恨的淚水,仿佛往日的那一幕,都是他們心底不可觸碰的秘密,如今在古秋等人麵前卻又不得不一吐為快。
彭高峰哀歎道:“上蒼有眼,我們的所作所為最終也得到了應有的報應。當時隻因貪圖一時名利,卻也使我們為之付出了一生的代價。”
崔菲莎又是聽得稀裡糊塗的,忙問道:“後來又怎麼樣了?你們怎麼也會來到冰底寒潭呢?”
馬苕理說道:“劉思成死了之後,我們繼續我們的挑戰之路,一路到了漠北,從未吃過敗仗。忽然,一日我們接到嶺南來的信報,說是英傑派遭人滅口,我們師父和師兄弟在內的一百餘口人儘遭人殺害,待我們回到嶺南時,英傑派已經一片死寂,到處鮮血未乾,不見半點生氣……”
古秋三人聞言,俱是一驚,柳相思問道:“是誰將你們英傑派滅口的?”
“是名劍山莊的人乾的。”彭高峰說道:“在英傑派的大殿內遺落了一把‘劈塵劍’,此劍正是名劍山莊所藏的絕世好劍。”
提到‘劈塵劍’,柳相思與崔菲莎或許並不知其為何物,但醉心於劍道的古秋又怎麼會不清楚,此劍正是昔日名劍山莊莊主千辛萬苦得來的寶劍。
陳玨道:“英傑派遭此橫難,我們‘南嶺五英傑’又豈會袖手旁觀,我們兄弟五人連夜便趕往長安,一路上未做半點停留,隻欲早達長安,血洗名劍山莊。到了名劍山莊後,不由他們分說,揮劍而起,將山莊上下七十七口全部斬殺,不留一個活口……”
崔菲莎聞言,隻覺渾身發冷,方才還覺得可憐的五位花甲老人,如今儘是殺人惡魔,隻教這個涉世不深的小姑娘心底發怵,她嬌嗔道:“你們好殘忍!”
馮玉凱道:“將名劍山莊上下滅口之後,我們欲再回到嶺南安頓英傑派中之事,在半途客棧休息之時,來了一個白衣儒雅之士,他自稱單五爺,與我們簡短座談之後,我們才發現都中了他的毒……”
古秋等三人一聽到那個名字,俱是一驚,三人脫口道:“又是單五爺!”
陳玨說道:“醒來之時,便已在這冰底寒潭之下,那個單五爺告訴我們,我們兄弟五人都一中了一種致命的毒藥,他要我們必須聽其所言,行其所安頓之事,每三個月給一次解藥,若有不從,便會讓我們毒發身亡,全身潰爛而死……”
王斐道:“此毒毒性極大,若不常年浸泡在這血藥水中,不但功力會逐漸消失,全身的每一寸肌膚都會迅速腐爛。”他頓了頓,哀歎道:“而且,他抓走了我們五個人的妻房兒女,以作要挾,若是不從,便要斬殺他們……”
古秋等人這才恍然他們為何自血水池中躍出,更是驚訝於單五爺的心狠手辣。
古秋道:“那麼單五爺究竟讓你們替他做什麼事?”
彭高峰道:“他要我們此生都在此冰底寒潭守候這八顆人頭不被侵犯,若有閃失,我們便會葬身於此!”
古秋又道:“這八顆人頭到底又是誰的?單五爺為何要這麼做?”
馬苕理等人搖了搖頭,道:“我們不知。”他道:“單五爺隻是叮囑我們小心看護好這八顆人頭,不得有絲毫的閃失,更要切斷一切欲進入冰底寒潭之人的後路,決不能讓外界之人踏足冰底寒潭,侮辱聖女雕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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