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宜看著蒙仕臻,痛聲道:“為了把你引出江湖,為了能再見你一麵!”她冷笑道:“二十多年前,你怕我傷害那個賤人的孽種,抱著她離我而去,從此你便音信全無……”
蒙仕臻想起二十三年前那場劫難之時,自己趕到天壇山找到洛天成時,他已重傷在身,懷裡抱著他與陸菡萏的兒子洛懌澤,情急之中,他將洛懌澤交於蒙仕臻,並求他帶著孩子快快離去,蒙仕臻見救洛天成無望,便帶著洛懌澤飛速逃去。
來到天壇山山下之時,被人圍攻,後又遭暗箭所傷,箭淬劇毒,他抱著洛懌澤沒走幾步,便暈倒在地。等他醒來之時,已被人所救,在一山洞之內,隻是自己渾身無力,寸步難行,才知毒已發作,武功儘失。
後來才知是師妹柳宜所救。
柳宜不但救了他,還無意間在天壇山山下將洛天成與陸菡萏的女兒洛輕塵撿了回來,以此來討好蒙仕臻,希望師兄能回心轉意,與她重歸舊好。
哪料師兄仍心藏他人,對柳宜雖萬分好,卻無半點男女之情。柳宜心有不甘,欲殺掉年僅一歲的洛輕塵,以來泄憤,卻被蒙仕臻及時阻止。蒙仕臻怕她再次傷害陸菡萏的女兒,他武功雖失,輕功仍在,等他輕功稍一恢複,便帶著洛輕塵逃飛遠去,自此,再也不曾與柳宜見麵。
這一彆,也就是二十多年。
二十年,是柳宜傷心難過,飽受相思之苦的二十年。
柳宜哭著對蒙仕臻道:“你可知這二十年我是如何熬過來的?”她淚水嘩嘩落下,道:“為了讓你重現江湖,我便精心培育著這個跟陸菡萏長得一模一樣的丫頭,並找人仿你當年送給那個賤人的那幅畫,隻為引你出來與我見上一麵,隻為了跟你見一麵……”
蒙仕臻心裡甚是難受,也帶著滿滿的歉意,他歎了口氣,輕輕說道:“師妹,你這是何苦。”
柳宜難過道:“隻是,二十多年了,你心裡連我的一點位置都沒有,想的是她,念的還是她,這對我公平嗎?”她難過地大聲咆哮道。
蒙仕臻沒再說什麼話,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對於這個師妹,他心裡有她,一直都有,隻是不是男女之間的那種感情。
而現在,最多的就是對她的歉意。
可此時最為難過的,卻是柳相思。
柳相思聞得方才柳宜所言,大驚失色,她拉住柳宜的衣袖,驚呼道:“娘,你說什麼?”
柳宜一眼看見柳相思,頓時滿滿麵怒氣,她一把甩開柳相思,道:“我不是你娘!”又狠狠道:“我此生最恨的就是你這張臉,若不是因為你還有可用之處,我早已將你這張臉毀掉!”
柳宜看著柳相思那張梨花帶淚的臉龐,她雙目通紅,有愛也有恨。
畢竟這是她養了十八年的女兒,把她叫了十八年的娘的人。
隻是她的那張臉與那個人的太像。
一樣令柳宜痛恨不已。
柳相思花容失色,驚愕不已,淚水連連,道:“娘,我是相思啊,我是你女兒啊。”
柳宜看也沒看柳相思一眼,喝道:“我沒有女兒,你也不是我的任何人!”
柳相思隻覺晴天霹靂般,眼前一切隻似噩夢,她哭道:“那我娘是誰?我是誰的女兒?”她淚水似線,簌簌落下,眼前的的一幕教她徹底心碎。
柳宜卻不搭理,柳相思喃喃自語道:“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便哭著飛奔離開,在竹林中遠去。
柳宜看著柳相思的背影,眼中有愛,也有恨。
見柳相思傷心落淚,洛輕塵心中亦不好受。
柳相思今日的悲劇,正是因為自己當年師父和柳宜他們與自己母親之間的恩怨所致。
隻因一個“情”字。
誰都逃不開一個“情”字。
洛輕塵心裡甚是感慨不已。
忽然,柳宜看著洛輕塵,怒從心起,大聲道:“小賤人,當年我沒能親手殺你,今日,我要你死。”說著,雙手如爪,狂風般向洛輕塵襲去。
“師妹!”蒙仕臻忙用力大聲道:“不要再生罪孽。”他痛苦地咳嗽了幾聲,嘴角黑血慢慢流出,他顯然已經命不久矣。
柳宜傷心道:“不殺她,難解我心頭之恨!”
蒙仕臻輕輕道:“上一代的恩怨何必要讓他們來承擔!”
柳宜難過道:“可是你卻讓我承受所有的痛苦……”
蒙仕臻看著柳宜,輕聲喚道:“師妹,是我對不起你……”他話未說完,便閉上了眼睛,眼角滲出了一滴淚,一點滿是悔恨和歉疚的淚水。
古秋忙用手探向蒙仕臻的脈搏,看著洛輕塵,痛苦地搖了搖頭。
他已經永久閉上了眼睛。
這一刻,對於蒙仕臻而言,或許意味著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