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原本總是掉淚的顧念兮,也漸漸的平靜下來。
“唉,我是擔心這孩子會成為你道上的絆腳石……”
殷詩琪隻是一個勁兒的搖頭。
女兒既然已經懷上了孩子,當媽的又怎麼可能舍得讓她去拿掉的道理。
若不是考慮到談逸澤,她現在也是最高興的時候。
“媽,您想的太多了,我從來沒有覺得我的孩子會成為我道上的絆腳石,總之您放心好了!”說到這的時候,他半蹲下去將還傻傻坐在原地的顧念兮打橫抱起。
“媽,我帶兮兮進去休息下……”
談逸澤都這麼說了,殷詩琪哪還有不答應的道理?擺了擺手,她便示意他們進屋了。
再說了,就算她殷詩琪不答應,談逸澤像是個會輕易妥協的人麼?
不像!
所以,殷詩琪自然也沒有傻乎乎的去碰一鼻子灰的道理。
再說了,這女婿都在眼皮下生活了那麼久,他是個什麼性子她殷詩琪還能不了解?
什麼休息不休息的?
其實,不就是他心疼顧念兮,不喜歡讓她掉眼淚麼?
所以,他才將顧念兮揣在自個兒的房間裡大眼瞪小眼去?
看著他們消失在門口的身影,殷詩琪隻能無奈的搖搖頭。
——分割線——
將顧念兮帶回到臥室裡的談逸澤,將她放在床上之後便打算離開。
而就在這個時候,一雙柔若無骨的小手纏了上來。
顧念兮的皮膚,總有些病態白。
所以,在這樣的天色下,她的小手纏上自己在操練場上被曬成了巧克力顏色的手臂,便形成了強大的方差。
“怎麼了?”他半蹲下來,耐心的問。
“談逸澤,黑……”
而且,窗外麵還呼呼的刮著風。
即便,這幾扇窗戶,已經被談逸澤用木板給釘住,可聽著那風聲和雨聲,她還是害怕。
“傻丫頭,我是去給你拿個蠟燭過來,一會兒就回來了!”談逸澤聽著她帶著梗咽的嗓音,有些無奈的笑了。
顧念兮怕黑,他一直是知道的。
所以,他們每次睡覺的時候,房間裡床頭的燈都會點著。
就算,他以前沒有這樣的習慣,甚至開著燈也會睡不著,但他也慢慢的學著她所需要的去適應。
“那你快點!”
她的手,纏著談逸澤的又鬆開了。
“好,我房門不關,馬上回來!”
說著,談逸澤便利落的起身了。
看著他修長的聲音消失,顧念兮眨巴著還帶著水霧的大眼。
其實,她還真怕談逸澤會因為前程不要他們的孩子。
而他剛剛的一句話,也等於給她吃了個定心丸。
談逸澤如他自己所說的那樣,沒過一會兒便回來了。手上除了點著的蠟燭之外,還拿著一個保鮮盒。
顧念兮認得,那是她剛剛吃的牛肉粒!
“喜歡吃,就吃吧,回頭,我多找點給爸當下酒菜就是了!”這是談逸澤將這川味牛肉粒送到顧念兮手上的時候說的。
可她雖然拿在手裡,卻都沒有吃。
明明剛剛好不容易恢複清澈的大眼,這一刻又開始有了水霧。
“傻丫頭,這又是怎麼了?不是剛剛喜歡吃麼?蘇小妞說了,你現在想吃什麼,就必須吃什麼。不然,我們的孩子將來可是會大小眼的!”
當然,更重要的一點是,他知道她這兩天都沒有多少胃口。
飯都吃不多,更彆說肉了。
這樣,怎麼能供給給她自己所需的營養?
談逸澤可真的不希望再次看到,她懷著身孕卻又不得不因為營養不良而到醫院輸液的事情。
而本來還抱著保鮮盒,不知道該不該吃的顧念兮在聽到談逸澤的這一番話之後,便乖巧的打開了盒子,伸手將一塊牛肉放到自己的嘴裡。
咀嚼的那一瞬,一滴晶瑩從她的眼尾無聲的落下……
——分割線——
“打扮的花枝招展又能怎麼樣?就衝著你的那個跛了的腿,你以為現在還有什麼人會看得上你?”
同一天的下午,難得趁著周末又發了工資冒了一條大減價殺到的花裙子在自己的房間裡試穿的霍思雨,聽到門口傳來了這麼個冷嘲熱諷的聲音。
不用回頭,霍思雨也知道是舒落心那個賤人。
也隻有她,才能在這所房子裡暢行無阻!
“我就算跛了又怎麼樣?最起碼,我還年輕,有的是資本。等我有錢了,繼續將腳給墊高不就行!可比你這都更年期到了的老女人,好的不知道多少倍!”
沒有理會站在門口冷眼看著自己嘲諷一句又一句的老女人,霍思雨仍舊站在鏡子前,左看看右瞧瞧,看看這身裙子適合不適合自己。
而舒落心聽到霍思雨這麼說,麵色明顯一沉。
本來,她張嘴還想著把霍思雨給趕出這所房子的。
但一想到霍思雨之前在明朗集團裡和自己說的那一些,她隻能按耐著自己心中的不快。
是啊,要不是為了保住自己最後的秘密,她怎麼需要讓自己最看不慣的賤女人都住進家裡,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呢?
再說,現在她還想從霍思雨的口中套出點關於明朗集團的事情呢!
雖然霍思雨現在隻是明朗集團裡的一個清潔工,到好歹也算是打入了“敵人的內部”。
有些資料,肯定能比她這邊來的要多。
在這個時候要忍不得,肯定要亂套了。
想到這,舒落心做了一個深呼吸之後,才開口對霍思雨說“你可不要忘記我答應讓你住在這裡的前提條件是什麼!”
而站在鏡子前的霍思雨,其實早已將舒落心剛剛那一係列的反映,都看在眼裡。
舒落心不服讓她住在這個家裡又怎麼樣?
如今,她還不是得忍著?
看著麵色陰沉,卻還是不得不克製住自己滿肚子的怒火的舒落心,霍思雨的紅唇勾了勾“放心,我沒忘!”
“沒忘,那你倒是跟我說說看,你這段時間都打聽到了什麼消息?”
舒落心也不掩飾自己今天進來這個房間的目的。
想要留住一個棋子,甚至這個棋子還是自己最討厭的女人,那就必然要讓她看到這個女人還有可利用的價值。
霍思雨自然也知道這個女人的用心,所以這次倒是連反駁都沒有,徑自開口“你知道麼?這段時間,顧念兮已經好久都沒有出現在明朗集團了!”
“顧念兮沒在明朗集團?你會不會看錯?”舒落心微眯著雙眼,從霍思雨麵前的那麵鏡子的反射中,看著霍思雨的眼。
似乎,想要分辨霍思雨這一番話的真實性。
身為公司的決策者,若非有什麼重大變故,很少有人會那麼長時間不出現在明朗集團。
擱在彆人身上,或許舒落心也會相信。
但擱在顧念兮身上,她信不來。
她好歹也在談家呆了那麼久,和顧念兮相處也有兩三年,自然知道顧念兮待人處事的態度。
以她對顧念兮的了解,這女人絕對不會是個將責任拋下的女人。
“又或者,你是忙於打掃你的馬桶,沒有時間打聽到一些有力的消息,所以打算拿這樣的消息來搪塞我?”
還真的不得不承認,舒落心對於霍思雨這個女人充滿了防備。
誰讓,她在這女人的手上吃了好些虧。
“你不信的話,你倒是可以親自去明朗打聽!”
霍思雨現在也連跟舒落心唱反調的心情都沒有。
天天對著馬桶,是你你能開心麼?
而一句話,等於成功的堵住了後邊的舒落心的嘴兒。
她就知道,舒落心現在也不怎麼想要出現在明朗集團。
看到舒落心吃了憋,現在她的心情也好了些。
這才繼續說道“顧念兮要是在的話,你覺得韓總監會不需要上去報一些事情麼?可我已經有好些天,沒看到韓總監上去了。再說了,顧念兮要是真的在公司的話,再怎麼忙我多少還是會撞見一兩次吧。再怎麼說,顧念兮辦公室門外的兩個馬桶可都是我負責的!”
正因為那一層有兩個馬桶都由她霍思雨負責,所以她每天都能在一定的時間點到頂層總裁辦公室去。
雖然去的時候,那兩個韓總監請來的保鏢都虎視眈眈的盯著她看,但她至少能往顧念兮那個透明玻璃隔成的辦公室看幾眼。
雖然不能直接魔頭現在明朗集團的運作,但至少能看到顧念兮在不在。
這,就是現在霍思雨掌握的最大資本。
“那這麼說來,顧念兮還真的沒去明朗了?可不對啊,那丫頭可不是個省油的燈。我再怎麼想都想不出來她有什麼理由不出現在明朗的!”
舒落心相信了霍思雨剛剛說的那些話。
按理說,在對付顧念兮的事情上,他們現在處於同一條戰船上,霍思雨也沒有必要欺騙她。
“若是說,她現在根本就不在a城呢?”
將身上的那件裙子換下來之後,霍思雨又穿上了自己尋常穿的短袖t恤。
隨意的攏了攏自己那頭因為沒有保養,而變得枯燥的卷發,她的便大大咧咧的當著舒落心的麵,躺在了床上。
不是她想要在舒落心的麵前逞威風,而是現在她的腿真的不行。
站了那麼一段時間,就酸的無法忍受。
“你說,顧念兮不在a城?那會在什麼地方?”
舒落心的眉心一皺。
“你說,她是哪裡人呢?”
霍思雨躺在床上,隨意的抓了一把自己枯燥的頭發,對著那些已經明顯乾枯到開叉的發絲,她的臉色又沉了幾分。
前幾個月,她頂著這大波浪頭發,還經常出入於各種美發店。
可現在,她竟然窮的連將這些發尾的乾枯都給修建下的錢都沒有。
說起來,人生還真的是無常啊!
“你的意思是說,顧念兮回到d市了?”
舒落心問出這話的時候,嘴角都忍不住跟著清揚了起來。
要是這顧念兮真的現在回d市的話,那對於他們來說,便是最好出手的時機。
等到顧念兮回來了,一切塵埃落到,到時候顧念兮想要掙紮,都需要花費好些時間。
“不過,這個消息你確定麼?”
讓霍思雨最不喜歡的舒落心狐疑的眼神,再度落在了她的身上。
“你可不要忘了我也是d市人。雖然沒有顧念兮這個真市長千金的人脈那麼廣,但到底我也有我認識的人,想要知道一個人有沒有在那邊出現,也是舉手之勞……”
她就看不慣這個老女人總拿那樣的眼神看她。
丟下這話,她索性翻了個身,用背對著舒落心。
“這麼說,顧念兮真的回d市了。你這兩天幫我盯著那邊,看看策劃部有什麼人的意誌最薄弱,我們從那個地方攻進去。”
舒落心倒也沒有因為這霍思雨用後腦勺和她說話。因為,現在她的注意力都在顧念兮不在a城的這件事上。
本來還想著要怎麼進行到人不知鬼不覺呢!
沒想到,顧念兮這一會兒走開,不就是給了他們可乘之機麼?
可舒落心或許怎麼也沒有想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而眼下,她也隻是慶幸著顧念兮不在這個城市。
霍思雨便問了“從策劃部的人入手?你打算做什麼?”
霍思雨覺得,這老女人不完全信任她。
這一點,讓她也沒有發揮的餘地。
可舒落心貌似壓根連跟她說清楚這些的心思都沒有,麵對她的提問,她也隻是隨口回答“問那麼多做什麼?總之你先看著策劃部的人,看看哪個人的意誌最為薄弱,到時候後我們從那個人下手,肯定是手到擒來!”
“你這是什麼意思?跟我合作,難道我連知道要做什麼的權利都沒有麼?”
霍思雨從床上爬了起來,盯著舒落心的眼裡都是不滿。
“你想知道些什麼到時候不就知道了嗎?少現在跟我討價還價!不要忘了,你現在還吃我的住我的!”
丟下這話,舒落心覺得自己想要打聽的消息都給打聽到了。
現在,她也是時候該去準備準備了。
也不管霍思雨在身後如何叫器,她轉身就朝著門外走去了。
留下,一臉憤恨不已的霍思雨……
——分割線——
夜幕降臨,不過現在對於被這強台風登的d市而言,白天和黑夜差不多。仍舊,點著蠟燭。
“媽,這台風天還有多久過去啊!”
談逸澤從顧念兮的臥室裡出來的時候,看到殷詩琪就這麼問。
“估計還要兩三個小時,都被強台風登錄了,哪有那麼容易過去的事情?”殷詩琪知道,談逸澤是內陸人,應該沒怎麼見過這樣的天氣。
再說了,他去抗洪前線,也不過是在台風過去之後才帶兵過去的。
“媽,收音機哪去了?”
在屋子裡轉悠了一圈,看了看還睡的跟個小豬似的聿寶寶在打呼之後,他又繞了回來。
此時的殷詩琪,正帶著老花眼鏡在織毛衣。
其實,殷詩琪以前也不會打毛衣的,不過是近段時間女兒嫁出去了,顧市長又常年不在家,所以她也隻能找了些事情來打發時間。
這不,她也學會了織毛衣了。
前段時間,還給顧念兮快遞了個過去,樂的顧念兮開心了老半天。
談逸澤瞅著殷詩琪今兒個打的這個,是灰色的。估摸著,應該是顧市長的。
“收音機我剛剛給放在抽屜裡。你打開就看到了!”
殷詩琪說。
“好的。”拿了收音機回來,談逸澤打開之後發現裡麵正在放著歡暢的歌曲,便繼續盯著殷詩琪手上的毛衣。
“媽,彆黑燈瞎火的這麼折騰毛衣,這對眼睛不好!”談逸澤倒是也沒有多講究,直接就在殷詩琪的旁邊落座了。
其實小時候,他也看過媽媽這樣打毛衣。
那時候,媽媽的眼神特彆的溫柔。
就像,現在的殷詩琪一樣……
“我這不是知道你們當兵的,休假都不可能休足,所以才想趕著你部隊那邊打電話來要人之前,把你的毛衣給趕出來,讓你回去的時候好捎上麼!”
殷詩琪自顧自的說著,卻沒有發現原本一直盯著她打毛衣的手的男子,頓時露出了欣喜萬分的神色“媽,您說這毛衣是給我的?”
一個激動,談逸澤沒有控製好,嗓門大的有些離奇。
這和尋常在部隊裡的他,是一個德行。
而殷詩琪沒想到隻是這麼一句話,會讓談逸澤激動成這個樣子,當即對他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然後看了看聿寶寶那邊,確定了他的寶貝外孫隻是稍稍撓了撓癢癢,並沒有醒過來的跡象之後才對談逸澤說“我給咱們全家每人都打一件,怎麼了?你還不樂意了?”
看殷詩琪的動作,談逸澤這也才意識到自己剛剛有多失態。
若是這會兒有白熾燈的話,沒準殷詩琪還能看到快要蔓延到他耳朵上的紅。
“媽,我就是好高興。我剛剛看著這顏色,還以為是給爸的!”
談逸澤倒是坦誠的說出了自己心底的話。
這兩天,他其實也老看著這殷詩琪都在折騰這件毛衣。
本來以為是給顧市長的,倒是沒想到這衣服會是給他談逸澤的。
心裡頭,頓時有了家的歸屬感……
暖暖的,特彆的動心。
“顧市長的我還沒打算好給他織呢,誰讓他把女兒都給寵成了個壞脾氣!”
說起顧印泯同誌,殷詩琪又看了好一會兒外麵的天。
這會兒,風雨都貌似消停了好些。
不知道,這個時候顧印泯市長忙完了沒有?
“謝謝媽!媽,你可能不知道,我小時候也看過我媽給我織毛衣。不過那毛衣我還沒有收到呢,她就過世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太過於感動,談逸澤不自覺的就將自己當年的那些給說了出來。
其實,當初看到殷詩琪給顧念兮快到a城的毛衣之時,談逸澤除了因為顧念兮的臉上有了笑容而開心之外,更多的是羨慕。
羨慕兮兮,還有個媽媽會給她織毛衣。
而他……
“傻孩子,那些都過去了。你媽媽要是看到你如今能成長到這個地步,定然也會在那個世界為你開心。”其實,殷詩琪還從來沒有聽過關於談逸澤母親的任何傳言。隻知道,她已經離開人間。
卻不曾想過,她是那麼早的離去。
而現在她看談逸澤,也多了一份慈愛。
原來,他也是個苦命的孩子。
彆看他過的那麼風光,背地裡吃過的苦肯定比彆的孩子多。
“好了,先站起來,我給你量量身子,這樣織出來的毛衣,才會合身!”
談逸澤在殷詩琪的示意下,展開了長臂。
而正好,顧念兮在這個時候推開了臥室的門,揉著惺忪的睡眼走了出來。
見到顧念兮,談逸澤這好像多了個傾訴的對象。
拉著還沒有睡醒的女人,他就忍不住的大嗓門強調“兮兮,你看看,這是媽給我織的毛衣!我的!”
燭光下,他的笑臉跳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