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爺爺臨終前,你說過的那些承諾也都不作數了嗎?永不相負,真心以待,相守相伴一輩子!這些也是假的嗎?”
鄭媗早已汗濕的手緊攥著,指甲掐著手心,隻有肉體的疼痛才能讓她保持著清醒,甚至清醒的沉淪著。
她倔強地不肯放棄,她不想知道自己此時有多麼卑微可笑,死纏爛打的醜態有多麼令人難以直視。
鄭媗隻想得到一個答案。
一個她無法訴之於口、甚至自己都覺得恬不知恥的希望。
同時,也是一個能夠讓她斬斷過去、從此死心、至此陌路的斷頭刀。
不然,她可能永遠都無法釋懷,在往後的歲月裡獨自舔舐著傷口,一個人緬懷那些夾雜著甜蜜和怨恨的過往,甚至難以忘懷那個或許從未存在過的少年。
顧時宴是她少女時期最喜歡的人啊,她付出了所有的少女情懷,用儘了此生僅有的勇氣,渴望著與他永不分離。
如果從始至終都是她一廂情願,那她無話可說,絕不會舍下自己努力維護的自尊和驕傲,厚著臉皮讓他為難。
明明他也曾對她好過,與她糾纏了一年,情到濃時的兩心相許並非是她一人的獨角戲,如果這也能作假,那還有什麼是真的。
顧時宴毫不心虛,薄唇吐出的話冷冽傷人“鄭爺爺身體每況愈下,他最放心不下你,我隻想讓他走的安心。”
鄭媗眼底的光終於熄滅,她知道,她的第一段感情是真的走到了儘頭。
隻因他口中的鄭爺爺是鄭媗的親爺爺,鄭焱昇老先生,在帝都甚至華國,煊赫了半輩子的鄭老先生,已於三月初過世。
他們關係極速降至冰點,甚至開始了長達將近三個月的冷戰,就在爺爺去世後。
“隻是為了爺爺……”鄭媗喃喃自語。
顧時宴不置可否“你很清楚,我一直很敬重鄭爺爺。”
此話不假,也確實是顧時宴的真心話。
鄭老先生地位尊貴,為人正直,處事作風更是無可挑剔,極受人尊敬,年輕時風流浪蕩過一陣子,後幡然醒悟,借著家族的財富和人脈,在競爭最激烈的帝都殺出一條血路,成功創建了龐大的商業帝國,並將版圖推向了頂峰。
早在上個世紀末,鄭氏集團的市值就過了千億,成為了帝都乃至整個華國資本圈內的龐然大物,連帶著鄭家也跟著水漲船高,從原先並不起眼的二流家族一躍躋身帝都頂流豪門,如此成就,絕大多數歸功於鄭老先生。
鄭氏發展如此迅猛,壓過顧氏一頭,甚至勢頭直逼堪稱華國第一高門的老牌貴族霍氏家族,但礙於根基不深,短時間內根本無法超越霍氏,但是足以和霍氏相提並論。
直到如今,鄭媗的父親接手公司二十年,成功將帶領鄭氏走上了另一個巔峰,以至顧氏穩固如山,蒸蒸日上。
能夠培養出一個優秀且合格的繼承人,所要付出的心血並不比經營公司少。
這點,他爺爺就做不到。
如此雄才大略、慧眼如炬的人物,叱吒了那個遙遠的年代,令無數人為之肅然起敬,都尊稱為鄭老先生,也稱鄭老。
他更是從小就仰慕欽佩這位逆風翻盤、屹立不倒的長輩。
不提這些,便是鄭老先生與爺爺多年的至交好友,再加上顧時宴喚了二十年爺爺的情分,他都無法做到無動於衷地看他離世。
鄭媗是老人家最疼愛的孩子,在其生命的最後一段時間最掛念、最放心不下的也是她。
為了鄭老先生,他並不介意犧牲自己與鄭媗做戲來讓老人家瞑目。
幾個月前,鄭老先生是微笑著離開人世的,鄭老先生心願已了,他自然不必再與鄭媗虛與委蛇,正好與她斷個乾淨,斬斷那可笑的婚約。
他與鄭媗隻是兩個被封建思想下的產物捆綁的陌路人,就算努力磨合也隻會是一對怨偶。
顧時宴窒息以後會陷入無休止的猜忌和冷寂,恐懼無休止的爭吵,他想擁有正常人的生活,一個有煙火氣的溫馨家庭。
他的妻子不必有多漂亮,也不必出身高貴,更不需要足夠優秀,尤其不能太過安靜內斂,隻要全心全意依賴他,輕鬆快樂地活著就好。
鄭媗從來就不合適。
“所以,你才忍著厭惡與我逢場作戲那麼久,不惜與我親密接觸來博取信任,這可真是太委屈你了,我是不是還應該跟你說謝謝,感激你的無私付出啊?那你實話告訴我,除了你這個人,究竟還有什麼是真實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