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龍還跟往年一樣懶,借口說被梅芝她爸打瘸腿傷還沒好,死活不肯下地,鳳凰還處於相當好姑娘的興頭上,一陣腦熱地跟著大家乾農活。
可她乾農活的技術還真不咋滴,學插秧吧,這秧苗栽到田裡,東倒西歪的,不是秧栽得太稀就是行距太大。
既然插秧學不好,力氣總有吧,池媽派她乾點力氣活兒,她為了特彆照顧鳳凰,還專門把稻穀捆成一小捆一小捆的。
鳳凰的肩膀還是被被沉甸甸的稻穀壓得生疼,隻得用雙手撐著,腿子還直打顫。再看看身旁年紀、身形遠不如她的糯米輕鬆地挑著稻穀,走得一陣風似的,稻穀在她的肩膀上優雅地跳著舞。
她真的不明白糯米怎麼就跟天生就會乾農活似的,雖然她遠不如自己漂亮,可她洗衣做飯喂豬插秧扛稻,樣樣都比自個兒強。
鳳凰不禁開始反思,搞不好,林海當初選了糯米就是看中她會乾農活呢,糯米會的事情她咋能不會呢,她也要好好學學!
一開始鳳凰還是咬牙硬扛著,可肩上的擔子就像大山一樣越來越重地壓下來,走著走著她隻覺得腿子發軟再也沒法往前挪動一小步,她“撲通”一下倒在地上稻穀嘩嘩地撒了一地。
池媽在一旁見女兒摔了個狗吃屎,心疼地罵道“扛不動你就說啊,死要麵子活受罪,說的就是你!”
鳳凰氣得大叫“我都摔成這幅德行了,您還說我!”
話音剛落,林海和林川兩兄弟就出現了,林海走過來把稻穀都整理好“大姐,挑稻穀是咱們男人的事情,你去休息吧。”
說著林川已經替她扛起那兩擔穀子,林海又過去叫住了糯米,“糯米,你去休息吧,你放著讓我來吧。”
糯米笑了笑“海哥哥沒事的,這些農活我從小到大都是做慣了的,你彆看我瘦,我力氣很大的。”
林海連忙拉住她“糯米,你真的彆乾了,我媽說女孩子乾農活被壓壞肩膀,以後會落下很多病根的——”
糯米每年雙搶乾完農活肩膀都會被磨破皮,有時候會痛得整夜睡不著,連翻個身都不能,她也知道這對身體肯定不好,可鄉下人為了眼前的生活,哪顧得了這個?
見林海已經把稻穀挑在肩膀上了,糯米連忙拉住他“可村裡的女人都乾這活啊——”
林海對她笑了笑“彆人怎麼樣我管不著,我隻管你一個,我不想讓你吃任何苦。”說完就挑著穀子走遠了。
這次林川和林河來池家幫忙,他們還給了池爸一個驚喜,他們不知道從哪裡借來了一台打穀機!
雙搶勞作都十分辛苦,但從勞動的強度來說還是首推脫粒和挑穀。稻穀脫粒就必須用到打穀機,每年一到稻穀收割的季節,池爸最愁的莫過於什麼時候能租到哪家的打穀機。
大部分時候都是等彆家的都打完了,才能租到一台。
到那時候稻穀已經堆放了十天半個月,要是天氣不好,都能捂出芽來,吃不得賣不得,全家隻能看著乾著急,一點辦法都沒有,一年的辛苦算是白費了。
如果說林海以前做的隻是讓池爸感動,這次卻是讓池爸感激涕零了,這樣的女婿打著燈籠也找不到啊!
老式打穀機都是靠腳踩的,又稱人力打穀機,完全由人力操控,需要兩人並排雙腳不停地踩才能帶動滾子轉動並脫粒。看著輕鬆,實則是門體力活,也是一門技術活,需手腳配合無間,腳下慢了,滾子無力,沒法把穀子打乾淨;手上軟了,稻把沒握緊,又可能把稻草卷到穀桶裡。
打穀機的滾筒上安了密密麻麻的釘齒,踩了飛速旋轉起來後,把穀把的穗頭放上,唰唰唰幾下就把穀子打乾淨了,並且可以同時放兩把或者三把稻穀,成幾十倍地提高了打穀子的效率。
以往池爸和地瓜是踩打穀機的主力,可今年地瓜忙著生意不能來幫忙,池爸和林海頭頂烈日赤膊短褲用力踩著打穀機,糯米和高粱就負責把穀把抱到機器旁邊,方便他們順手拿起來翻動著放在嘰嘎嘰嘎轉動的滾筒上,金黃的稻粒就簌簌滾落桶內。
一台打穀機半天就可以脫粒五十多擔稻穀,長勢好的稻穀收的更多,然後林川拿起扁擔挑起放在田埂上足有一百多斤的稻穀走向曬穀場。
林家這樣幫忙,池媽也有些被感動了,麵上雖然沒說什麼,不過還是吩咐糯米林家人來幫忙的時候,家裡夥食不能太差免得丟臉,給了糯米二十塊錢讓她做飯每頓都不能缺肉,而菜市場的豬肉隻賣三塊六毛一斤,所以那段時間家裡餐桌上不僅頓頓有肉,糯米晚上還會做宵夜給他們送去,她做過一次餛飩,結果被林海林川他們好一頓誇。
所以鳳凰聽了也是心癢癢的,琢磨著哪天也給他們做頓夜宵,讓他們知道也瞧瞧自己的本事!
這天晚上全家人都不在家,鳳凰從院子裡抱了很多乾草堆在灶膛。
池家的灶台是用土坯壘成的,中間支起一口大黑鐵鍋,旁邊連著風箱通道,往鍋灶下點起柴火或扔進劈好的木頭,順著拉風箱,火勢漸漸就旺起來了。
鳳凰把麵條下進鍋裡,就狠狠地拉起風箱,麵條半天沒熟,她覺得無聊順手還拿了本小人書看。
看得正來勁兒突然聽到“噗嗤噗嗤”地往外冒湯水,鳳凰一著急就居然一下竄到灶台上掀翻鍋蓋,她平時看糯米有時候就是這麼乾的,可她忘了一點,糯米的體重遠遠輕於她——灶台一下塌了下來,忽的一下灶膛的火苗一下竄了起來。
鳳凰一時情急順手拿了一口小鍋裡的液體就往火裡麵潑,倒完才聞到一股豬油味兒
火勢在灶台上飛快地蔓延開來,鳳凰一見順手拿起一把乾草發了瘋似的抽打著火苗,火勢卻越抽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