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禧點點頭道，“這兩三年，雖然湘軍和淮軍把江南的大部分失地，都收了回來，朝廷又可以得到這些地方的稅收，但是戰爭破壞性還是很大，稅收收入比起戰爭前，還是差很大一截。
而且雖然我們戰爭在勝利，但是湘軍和淮軍人數在迅速增加。湘軍現在就有10多萬，其中有6萬多人，是曾國藩弟弟曾國荃直接控製，其他的由在浙江和福建一帶剿匪的左宗棠控製，李鴻章的淮軍也有7萬人之多。每年軍費都是筆巨大的數目。
雖然說沒怎麼用國庫裡的錢，但用的都是當地稅金和厘金作軍費，這些稅金和厘金本來也是要收繳到國庫中來的。其實變相也是用國家的錢支付的軍費。”
慈安點點頭道，“是啊，這仗馬上就要打完了，雖然說地方上還有長毛的殘餘勢力，但已不足為懼，不需要養這麼龐大的軍隊了。”
“姐姐與我看法一樣，需要裁軍。但問題是，我覺得裁軍這事非常敏感，如果明令下旨的話。那些剛剛取得了勝利的軍官和士兵，會想不通。搞不好，甚至會引起兵變。”慈禧歎了口氣道，“如果剛把長毛消滅，裁軍激起湘軍和淮軍的兵變，那更是一件麻煩事。”
“妹妹的意思是什麼呢？”慈安知道，慈禧已經想好了主意。
“我的意思是，儘量想辦法，讓湘軍和淮軍主動裁軍。”慈禧道。
“如果他們能夠識大體，顧大局，主動進行裁軍，是很好的。不過有這種可能性嗎？”慈安道。
“湘軍和淮軍的精神領袖就是曾國藩，隻要把他的思想工作做通了，裁軍這事就成功了一半。”慈禧道，“前段時間，他來京城述職的時候，姐姐正好在養病。我還是旁敲側擊的詢問了他一下，關於裁軍的事情。”
“這你都敢問啊，正是打仗的關鍵時刻。”慈安笑道，“你知道咱們姐妹倆，現在可是要完全依靠這位曾大人和他的軍隊啊！”
“我對曾國藩還是有些了解的。”慈禧道，“他是位理學家，特彆注重對湘軍灌輸忠於朝廷和勇敢思想。他手下的主要將領大多數是同鄉、同學、師生、親友關係，且氣味相投，是講求”忠君”“衛道”的程朱理學忠實信徒。我那交給他見麵，講了很多朝廷的困難，尤其是缺錢上麵。我一點沒有提裁軍的事情，但是我相信曾國藩是個極聰明之人，明白話裡有話。”
“那他當時有沒有表態？”慈安問。
“他說了，自己是臣子，一切都會以大局為重。”慈禧道。
“的確是個聰明人，他話也沒有說透，也懂得權衡利弊。”慈安笑道。
“是的，姐姐你想想啊！曾國藩這一路走到今天還是很不容易的。”慈禧道，當長毛興起的時候，綠營軍和八旗軍，那是節節敗退，好多高級將領戰敗自殺。先帝也是經常急得吃不好飯、睡不好覺。”
“曾國藩當時以禮部侍郎的身份回到老家湖南辦團練，實際上就是保衛家鄉去了。但是朝廷除了給他一個身份外，一沒有錢，二又沒有人，可知他要辦團練，困難有多大。”慈安道。
“是的，曾國藩這個人的確也很有毅力，橫下一條心，要把這個團練辦起來，四處求爹爹告奶奶募集資金，去拉關係。才初有些規模。”慈禧歎口氣道，“從一無所有，到建立支軍隊，確實辛苦。綠營和八旗軍也排擠他們。同長毛打仗，最開始的時候，也是經常吃到敗仗，苦不堪言。”
慈禧道，“先帝在位時，也是一邊用湘軍，一邊又防湘軍。總督一般都是咱們滿人去當，把巡撫給湘軍的人，這在一定程度上也是為了製衡湘軍發展過快。”
“沒錯！”慈安道，“畢竟湘軍不是正規意義上的國家軍隊，而是屬於私人武裝。咱們不能讓他做大。”
“可是咱們國家的軍隊，又不成氣候。不讓湘軍做大，長毛就鏟平不了。”慈禧道，“姐姐你也知道，湘軍現在獨大。雖然湘軍將領中好多巡撫、提督、總兵是朝廷任命的，但私底下，他們都以曾國藩馬首是瞻。而且曾國藩在滅長毛的過程中，朝廷實際上也並沒有全力幫助，過程中也不少暗中使絆子。如今湘軍有了今天的規模，如果要裁軍。曾國藩要裁去這十幾年同他浴血奮戰的兄弟，不知道他下不下得了這個狠心。”
“這的確難！”慈安道，“這的確對於曾國藩是個巨大的考驗。如果按照朝廷的旨意裁軍，那肯定要對湘軍傷筋動骨，而且他十幾年費儘心血建立起來的軍隊就散了，人心也散了。如果不裁軍，那麼擁兵自重，又不打仗，對朝廷時時刻刻都是一個威脅。”
“姐姐，我想了個主意，不知道如何？”慈禧道。
“什麼主意，妹妹說來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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