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鬨,我還嫩!
第二天清晨,沈與爾早早坐起來,即使按照劉政委說的那樣將枕頭墊高,躺下去還是會因為缺氧額角一抽一抽的疼。她乾脆坐在窗戶邊看昏暗光線裡戰士們出操,手機不斷被按亮,就怕錯過了時間。
眼瞅著天快亮了,她從窗戶上跳下來,偷偷摸到陳顧返門口,貼在門邊聽了會兒,裡麵傳來朦朦朧朧的水聲。她鼓著嘴巴就靠在牆邊,眼珠子不自然地轉來轉去,洗臉……還是洗澡?
就這麼想著,臉不自覺紅起來,她翻了個麵兒,想將臉貼上瓷磚牆降溫,懵懵的手那麼隨便一搭,“啪”的一聲,正巧拍在他的門上。
一下子就清醒了,她嚇得一哆嗦,撒腿要跑,門突然從裡麵被拉開,手臂上一個溫柔的力度,她踉蹌著退了兩步撞進他懷裡。
“叔,我……就是隨便,嗯……隨便溜溜。”她乾巴巴笑,特彆搓地解釋。
陳顧返輕輕笑了一聲,將門掩上,單手將她按在牆角,低著下巴安靜地盯著她看“怕我們不等你就走?”
這個人的聲音是剛起床那種沙沙的質感,聽在耳朵裡低低癢癢的。沈與爾就使勁眨眼,不好意思地錯開他的視線,隨意找了個焦點,掙紮著狡辯“哪有?我起來找……吃的。”就是嘴硬不承認。
他突然微微俯下身子湊過來,額前的頭發滑下來,發梢有點濕,從她的鼻尖劃過去,眼睛也霧蒙蒙的。
一種好聞的味道順著他的呼吸撲在臉上,沈與爾下意識就問“叔,你用的什麼牙膏?”
一句話沒頭沒腦地丟出來,她自己先窘起來,拚命想岔開話題。他稍側了頭好笑,手指抬起她的下巴,說“喜歡?”
她結結巴巴不知道接什麼。
他說“給你嘗嘗。”就低頭含住她的嘴唇,趁她愣神的工夫,舌尖已經鑽進她的嘴巴,不間斷遊移在她的唇齒。
兩個人的呼吸都有些重,她不知怎麼腦子一熱就向前一步貼緊了他,手臂軟軟繞上他的脖子,仰起頭順從著他的舌頭,又不自覺輕輕吞咽了一下。
隻這麼一下,他微闔的眼睛就朦朧了一瞬,險些將她抱起來丟到床上,他不舍地重重含著她的舌尖繞了下,低聲在她耳邊叫她的名字。
她裹著自己的舌頭,含糊地應聲。
他說“這可是早晨。”小朋友太過熱情。
“早,早晨……怎麼了?”
“早晨……”他低聲重複,見她似懂非懂困惑又緊張的表情,捏住她的兩隻小耳朵,慢悠悠笑,
“以後就知道了。”
她有些不太相信地望過去,他將燈一關,說“走了。”
叫醒趙約,劉政委親自開車帶他們從團部沿著新藏公路一路向北,太陽將將升起來,沈與爾趴在車窗上一瞬不瞬望著外麵風景。
其實就像定格的鏡頭,沒有什麼不同,一樣的紅褐色山巒,埡口間隱約可見的雪山,在泛黃的晨光底下,空曠荒涼的很。
整條路上,隻有這麼一輛車,沒半點生機,這樣的環境讓人莫名孤獨,她將雙臂交疊在前排頭枕上,埋著半張臉,隻露出兩隻眼睛盯著他的後腦看。
好像有感應一般,他突然半轉了身子,手肘撐住靠背,慢慢張開手心,不知從哪兒變出了幾顆水果糖,五顏六色的。他抬抬下巴示意小朋友拿走,劉政委就跟旁邊咧著嘴樂“陳顧返,你搶我的糖,原來是哄小孩啊。”
他笑而不語,沈與爾瞄一眼他張揚的眼睛,探到他掌心隨手拿了兩顆,靠回後座。他將剩下的一股腦拋給趙約,盯著她看了半秒鐘,拍拍手,也利落的轉身。
趙約將水果糖嚼的“嘎嘣”響,歎氣“靠,終於看見活物了。”
沈與爾揚著腦袋湊過去,果然有個河穀,卻半點水都沒有。若有若無幾顆帶刺的小矮草突兀起來,上麵的鹽堿粒亮晶晶反光。風刮過來,草隻是略微晃了晃,她抿抿嘴角,這裡真是連草都堅強剛毅的不容易。
“劉叔,還有多久啊?”約莫正午,趙約實在受不住了,車子離開公路,晃蕩在戈壁灘裡,太陽就熾熱地烤下來,讓人有一種無端的恐懼。
開車的人不正經地笑“早呢,就說你得慫。”
趙約被噎得開不了口。
不知道多久,沈與爾腦袋磕著窗戶迷迷糊糊,就聽見旁邊人一個勁兒咋呼,喘得上氣不接下氣“有羊!誒?臥槽……還,還有馬!”
“這兒有牧民放牧?”趙約快哭了一樣激動,這種無人區的體會,實在太深刻。
劉政委跟他幽幽歎氣“小子,那是軍馬。”
沈與爾也瞪大眼,終於到了,遠遠地已經可以看見高處岩石上紅黃顏料漆成的兩麵旗幟,一麵五星紅旗,一麵八一軍旗。
心裡莫名就酸酸的。
車子停在哨所前的空地,趙約張望了一會兒,有些緊張“我……我爸在這裡?”
劉政委將他的腦袋扭到一個角度,用兩天來第一個鄭重其事地表情,開口“看那邊,幾百米外的雪山,就是印度,我們守在這裡。”趙約的腦袋又被迫抬起來,“從這往上,5800多米的雪山上,你父親在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