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鬨,我還嫩!
遠遠立在一座彆院跟前,沈與爾又對了一遍抄在手心上的地址,是這裡沒錯,一個藝術氣息濃得仿佛自己看著都升華了的地方。
她就靠在路邊踮腳觀望著,古典的歐式城堡,進出賓客身著西裝或禮服,十分正式禮貌,就連頭頂泛黃的路燈都高端了不少。
“這還搞起藝術來了?”
沈與爾抿起嘴唇模糊嘟囔一句,已經走到純黑色鐵藝門前,跟正要出來的一對白人夫婦錯開些位置,見確實沒有什麼不妥,就要進門。
突然一聲有些嚴厲的嗓音,她下意識頓住,刹得有些急,上半身彎出去不少,半長不短的馬尾辮甩在臉上,即使沒聽懂她還是扭著腦袋尋找聲音來源。
說話人從陰影裡慢慢出來,麵色跟他的語氣一樣不怎麼友好。沈與爾握住鐵藝門上的欄杆使勁仰了仰頭,他太高了,黑色西裝就貼在壯實的身體上,絡腮胡子一挑,更加氣勢洶洶起來。
對方又說了句什麼,她懵了半秒鐘,轉而一字一句清晰地問,是否可以講英語。壯漢皺眉,說“這裡是私人彆院。”她匆忙點頭說,抱歉。
正要退出去,這種倨傲的口吻又響在頭頂,“你看進出都是有身份的人,不是隨隨便便什麼人都可以踏進去的,識相點兒,彆等我趕你走。”
語氣裡,瞧不起的味道很是明顯。
沈與爾“嘶”地抽口氣,剛邁到外麵的一隻腳刻意挪回來,歪頭跟他大大方方地笑“對我有意見?”
壯漢冷漠著臉,似乎並不怎麼有耐心“是對你們這些沒錢買畫還想往裡麵混的人,打著欣賞的旗號,其實並不懂藝術”
這誤會就大了!
“我隻是來找家屬,我……”她揣摩了一下措辭,猶豫了千分之一秒,說,“我,先生在裡麵。”第一次把這個稱呼念出口,有點兒小靦腆,她低眉,臉自覺微微熱乎起來。
壯漢冷冷笑三聲。
沈與爾汗毛都豎起來,不可思議地望過去,反應……竟然如此激烈。
他追問“裡麵隻有一個東方人,你說的是陳先生嗎?”
她閃著睫毛,說“應該,是。”
“那不可能,你們這些隨便的人不僅不懂藝術,還愛撒謊。”他抬手朝不遠處指了指,“那邊,3個人,跟你一樣。哦不,他們比你好一些,為了進去隻說是陳先生的朋友,你們有什麼企圖?”
沈與爾眯起眼睛,瞅過去,三個背著畫板學生模樣的男生怏怏坐在樹底下,其中一個還捏著針管筆在本子上簡單勾勒,很明顯就是藝術生想去看場畫展。
“企圖啊?”她一個字一個字地重複,真的不爽了,摸出手機就想告訴陳顧返。
“你乾什麼?”頭頂上的聲音咄咄逼人。
她賭氣地把手機丟回口袋裡,在門邊台子上利落地一坐“不乾什麼!”不想這樣打擾他而已。
壯漢再次強調“彆想偷偷溜進去。”沈與爾就伸展開雙腿,用腳後跟有節奏地磕著地麵,裝作聽不見。
“小姑娘,你想進去是不是?”
標準的倫敦腔,很有魅力的女人聲,她抬眼的一刻,就望進一雙琥珀色眼睛,掩在黑色大簷禮帽下。女人溫柔地笑,又輕聲重複了一遍。
沈與爾慢慢起身,微笑,這麼優雅溫暖的人,讓人不自覺尊敬起來。壯漢略微弓身問好,女人就說,一場畫展而已,讓小姑娘進去看看。
他張口猶豫,終於妥協。
“謝謝您。”沈與爾在一個台階處不著痕跡地扶了她一把。她溢著慈愛的眼睛又看過來,連眼角的皺紋都可愛起來“我孫女跟你差不多大,在中國留學,她說那是一個非常棒的地方,你是中國人嗎?”
“當然,是的。”沈與爾愉快地舔舔嘴角,眉眼自豪。
見女人要去到二層,她乖乖止步,估摸著陳顧返也在上麵,就給他發了條信息,咬著食指關節在畫廳裡慢悠悠轉起來。
“小姐,那邊不可以去哦!”
她並沒有踏進隔壁展廳的意思,已經有穿著套裝的禮儀過來提醒,就這麼帶著工作性的微笑,說“那邊都是高價展區,藝術品。”
她就歪歪咬著舌尖笑著點頭,望著明明可以隨意進入的彆人,瀟灑轉身,資本家們果然歧視的厲害。漸漸,她就受不住了,猛地回頭,禮儀一瞬驚愕。
“您總跟著我就算了,一直這麼盯著我看多彆扭啊!”沈與爾在彆人的地盤自覺收斂,很是和氣地慢慢跟她說。
她依然是那種工作化的微笑,交疊在小腹的手向門那邊一抬“小姐,你等人的話可以在外麵,這些畫弄壞了是要賠的。”
“謔!”沈與爾眉毛都耷拉下來,將一根手指從袖子裡伸出來指著自己,問“我看起來特彆搓,特彆窮嗎?”
“按照國情來分析的話,那小姐,您買的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