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與爾垂著的眼睫撲了撲,莫名就被這三個簡單的字戳到,她抿著嘴唇,點頭。
一路上,陳顧返都在小心翼翼給她處理傷口,拆開紗布時,他眉頭就蹙起來,一看便是刀子劃出來的大口子,接近動脈的位置,隻差一點點。
“怎麼弄的?”
“不小心。”
有點刻意的敷衍,他緊了緊手指略作懲罰,可真處理起這個地方,卻十足地耐心,就這麼低著頭,目光專注認真,輕到不能再輕地動作。
第二次坐在亞喀巴的警局裡,沈與爾跟這個青年警官對視半晌,警官無奈聳聳肩,語氣不耐“不是告訴過你,還需要些時間嗎?”
“抱歉,上次可能有些差錯,我們再來一次。”陳顧返撐住桌麵,身子壓過去,舌尖抵了抵嘴角,舉止雅痞張揚,聲音卻意外的紳士。
說著,跟許玖一起過來的華人司機就上前兩步,在警官麵前用阿拉伯語跟他簡單交流了幾句。
漸漸,警官的神色嚴肅起來,告訴他們“稍等。”
小片刻,從裡麵出來一個微胖的中年男人,留著胡子,肚子挺起走過來。
“幾位,請坐,”他看向沈與爾,“女士,現在由我來給您做一個更詳細的筆錄。”
她點頭示意可以開始了。
中年警官拿起筆,在文件夾上簡單記錄。前麵不外乎常規的時間地點,可問到具體細節時,陳顧返的眉頭越擰越緊,拇指跟食指放在膝上不斷搓起來。
這種感覺,實在不想有第二次。
“幾個人?”
“3個。”
“他們對你做了什麼?”
沈與爾想了想,一次性交代“問我要錢,我將身上的零錢給他們,後來他們又要我的背包,裡麵有護照跟證件,我沒給想求救,恰巧路過一名保安。”
中年警官點點頭示意她繼續。
“後來其中一個就從衣服裡掏出槍,抵在我後腰,另外兩個掏出刀,趕走了保安。”說到這裡,怕陳顧返不舒服,她故作輕鬆地撇撇嘴,“很幸運,最後他們拿上東西就走了。”
其實,現在回憶起來,這種感覺依然可怕到難以想象。聽到手槍上膛的聲音,所有血液都一股腦湧到額頭,站也站不穩,而身後黑人小夥子的手還不怎麼牢靠地在晃來晃去。
特彆害怕一個不小心槍走火交代在這裡。
陳顧返在一邊隱忍著呼吸,隻希望這個不美好的筆錄快些結束。老半天,中年警官將筆擱下的瞬間,他斂起眼睫,跟許玖說“拜托了。”
不再吭聲,這個人牽起小朋友就回到車裡。
車門被重重掩上,他抿著嘴角舔了舔嘴唇,緩解嗓子發緊的這種後怕。手掌扣上她後腦,他低聲說“你抱著我。”
她乖乖聽話。
陳顧返抬手,將人整個摟在懷裡,湊近了她的脖子去呼吸。
“小爾,你害怕嗎?”
“還……好,陳顧返,我沒事。”
他歎氣,握了握小朋友這雙跟聲音一樣有點抖的手,繼而扶住她的肩膀,保留了一些距離,收起下巴跟她對視,想要把人看到心底的那種深刻眼神。
“小爾,你足夠堅韌淡定,可是在我麵前,不用這樣扛著。”他略作停頓,問,“還記得《her》裡我最喜歡的一句話嗎?”
她點頭,低聲念這句台詞“風雨裡像個大人,陽光裡像個孩子。”
手指順著鎖骨滑到她的心臟,他微笑。
“我愛的女孩,即使可以像大人一樣獨當一麵,卻一定有資格永遠做那個陽光裡的孩子。”他揚了嘴角,眉眼迷人,眼神又暖又穩,“老婆,彆怕我擔心,害怕了告訴我,我會抱你替你扛,有我在,不用忍著。”
“好。”
指腹擦掉眼角的一點點水花,怎麼就莫名其妙濕漉漉了呢。
車子一顫,許玖拉開車門坐進來,張口問“去安曼?”
“明天去,先回紅海,也給我找頂帳篷。”陳顧返簡單囑咐。
回到紅海的沙灘時,恰巧是落日時分,紅霞滿天灑在安穩晃動的海平麵,星星點點油畫一樣精彩。而他就輕鬆坐在金色沙灘上,包裹在暖紅色的夕陽裡,手裡握著一隻白色迷你杯,一小口一小口地抿著。
畫麵美妙到無懈可擊。
沈與爾背著手從後麵跳過去,在有一點點距離的地方叫他,下巴抬著去看他的杯子。
“什麼東西?”
“阿拉伯咖啡。”
他拍拍身邊位置,示意她坐過來。她掖著背在身後的東西橫挪過去坐好,將東西窩在腿間抱住,歪頭笑嗬嗬看他。
幾天來第一次這麼開心,因為想他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