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兩天……日子就這樣走著。
白天,徐遠之帶著我出去到處轉悠,晚上就回旅館睡覺,這樣的日子一直持續了五天。第六天,我說什麼也不跟著他出去了。
在我的想象中,不管到了哪裡,總要先找一個穩定的住處,然後我去上學,徐遠之出去掙錢。
可現在,每天帶著我出去瞎溜達,餓了就吃路邊攤,累了就找個牆根一靠,袖著手曬太陽,要不就跟一群同樣曬太陽的老頭老太太東拉西扯,打牌,下棋,這過的是什麼日子。
我不止一次把心中的想法說給徐遠之聽,這老小子總是滿不在乎地跟我說“彆著急,還不到時候,等時機到了所有的事一次性解決。”
時間又過了半個月,在我萬念俱灰,以為從此後就要跟他做個盲流的時候,那天早上,徐遠之一改往日裡的吊兒郎當,神秘兮兮地跟我說“長生,爺們今天要去乾一件大事,你要不要跟著?”
我歪著頭瞅了一眼徐遠之,他今天打扮得挺正式,一身盤扣長衫,還將他算卦時扛著的幡拿了出來,頗有點算命先生了來頭。
“去!”我一口答應。
遊手好閒了半個月的徐老道,現在突然轉了性要出門營業,無論有沒有大事,我一定要跟著去,以表示支持和鼓勵。
此時已到深秋,微風蕭瑟,天空高了許多,像被海水洗過一樣,藍哇哇的看上去特彆深遠。
出了旅館沒有多遠,徐遠之就拉著我在一處街角坐了下來。
時間尚早,路上沒有幾個行人,我倆並排坐著,百無聊賴。
如此過了大半個小時,忽然有一陣嗩呐聲和著哭聲自遠處傳入我的耳朵。
我一怔,一定是有人去世了,這出殯呢。
再一想,不對啊,你這是拉我來看出殯的?難道你徐老道要給死人算命?這有點扯淡了吧?
果不其然,不消片刻,一隊出殯的隊伍浩浩蕩蕩地出現在我倆麵前。
看著這送葬的隊伍,我一陣唏噓。
這也太有排麵了。
十六個人抬著蓋有繡花錦繡綢緞的大棺材,一百多孝子賢孫號啕大哭,親朋好友抬著各種各樣的紙紮品,跟在棺材後麵排了大半裡地,鼓樂班子吹吹打打……
我正猜想著這到底是什麼人的葬禮辦的如此風光的時候,徐遠之突然站起身三步並作兩步,不知死活地攔下了送葬的隊伍。
人死之後出殯是有諸多禁忌的,這中途不能停棺,壽材不能落地,這便是其中之一。
俗話說,一停停三年,說的就是如果在送殯途中棺材一停,家裡的運道會停頓三年。
這老徐也算是個道士,這些應該是心知肚明的,可他現在這麼做,到底是要鬨哪樣?
果然,他的舉動成功惹怒了隊伍前頭幾個扶靈的人,一個人一把揪住他的衣領,火冒三丈地將他推到了一邊。
這徐遠之很不服氣,上竄下跳的嚷嚷道“你們推我做啥?我攔棺是想告訴你們,你們沒必要往山上去了,這壽材之中的人天地難容,死無葬身之地,抬過去還得再抬回來,不如聽貧道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