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宮!
“洛才人,太後娘娘問你話呢!你為何遲遲不答,還有一點規矩嗎?”
說話的人,正是太後方才口中提到的“靜嬪”,也就是位於嬪位的靜昭媛、葛靜顏。
林漪瞥見葛靜顏和季思嫻一同坐在太後的左側,便猜測她應該是在給季思嫻出頭。
看她們今日這架勢,是打定主意要扒自己一層皮了!
林漪勉力穩住心神,沉聲開口“回太後,妾身前幾日晚間,確實在望月亭彈奏過琴曲。”
葛靜顏立馬冷笑起來“太後,看來她是承認了!那樣特殊的日子,闔宮同悲,這位洛才人倒好,為了恩寵不擇手段,真是叫人不齒!”
太後氣得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洛才人,你好大的膽子!初入宮闈就這麼心思不正,蠱惑君王,若是時日一長,還不知會引起多少禍害呢!”
林漪微微抬高聲音,解釋道“太後娘娘,妾身那一日彈琴的時候,並不知道皇上會路過那裡。隻不過是見那條路人煙稀少,特意挑了個清淨的地方,想著能避開旁人,絕無半點魅惑君上的心思!”
聽到她這麼說,太後似是冷靜了下來,靜默不語。
葛靜顏卻不想放過她“在這後宮之中,皇上的行跡人人關注著,誰知道你是不是提前打聽好消息,故意等在那條路上。退一步講,就算你跟皇上撞見是巧合,也不該在那一日笙歌奏樂!”
“三月初六,乃是先皇和先皇後整十年的忌日!宮中凡事知情者,無一不傷感悼念,太後更是茶飯不思,哀痛萬分。你倒好,非要在那樣的日子裡彈奏樂曲。這樣的行徑,對先皇而言,分明是大不敬!”
葛靜顏每一句話,都咄咄相逼,也讓太後剛消下去的氣性,騰得一下又冒了上來。
太後斂眉厲聲道“就算你是無心之過,可你引得皇帝駐足施恩,是不爭的事實!皇帝素來敬重先皇,每年的這一日,都清心禁欲,以慰亡魂。如今他卻被你連累,惹出了話柄來,洛才人,你可認罪?”
林漪緩緩抬起頭,目光持重地看著太後,聲音裡竟多出了幾分不卑不亢的意味“妾身……不認!”
太後聞言一驚,怎麼都沒想到,林漪會直接駁了自己的話“你說什麼!”
連季思嫻聽到這一句,都忍不住嗆聲“洛才人,你竟敢忤逆太後,莫不是瘋了!就算皇上對你有一時的寵愛,你也不能恃寵而驕,對太後這般不敬!”
“貴妃娘娘誤會了,您便是殺了妾身,妾身也不敢以下犯上、忤逆太後!妾身之所以說不認罪,一來是不敢擔上魅惑君上這樣的罪名,二來,也是不想皇上平白遭人誤會,壞了清譽。”
聽到林漪的話,太後有些不解“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這當中,難道有什麼誤會?”
“回太後,妾身那日在望月亭所彈奏的琴曲,絕非是任何歡慶的喜樂,而是一曲悼念故人的哀樂。”
太後眉心一動,怔怔地看著她“哀樂?你不是說,你不曾知曉先皇的忌日是何時嗎,那為什麼會在宮裡,彈奏哀樂?”
“在撫州軍中,每每有人傷亡離世,將士們都會唱一首歌謠來哀悼逝者。妾身深受感動,便將其改成了琴曲。”
林漪的聲音漸漸低沉了下去,連語調都透著沉重和傷感。
“三月初六那一日,也不知怎的,冥冥之中,妾身就感覺到一股說不出的傷感。加上妾身離家若日,心中思念撫州,便在亭子裡彈奏了那首曲子。皇上他,就是在那個時候路過,被妾身的琴聲吸引的。”
“妾身自問,自己的琴技平庸,難登大雅之堂,想來跟宮中諸位娘娘無法相比。偏偏那樣拙劣的琴聲卻能讓皇上記住,定是皇上同樣思念亡故的兄長,與曲中的悲傷產生了共鳴。”
說到這裡,林漪跪伏在地,懇切地開口“太後娘娘,妾身人微位卑,若是被人誤解自是不要緊。可皇上品行高潔,重情重義,他對先皇的感情,日月可鑒,還請您千萬不要誤會了他呀!”
林漪說完,太後不由露出了詫異的神色。
“你是說,皇上是因為你彈奏了一首傷感哀悼之曲,才會對你上了心?看來,是哀家搞錯了,險些連皇帝一起錯怪了!”
說完,太後對著身邊的秦嬤嬤使了個眼色“還愣著做什麼,快去將洛才人扶起來。”
邊上的秦嬤嬤連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攙扶著林漪起身,又將她引到了邊上的空座上。
林漪怯怯地看了太後一眼,太後已然恢複了溫和慈祥的模樣,跟最開始對她嚴厲發難的樣子,簡直判若兩人。
“彆拘謹了,你也坐吧。”
眼見太後的態度大變,葛靜顏和季思嫻的臉色都難看了起來。
本以為隻要拿先皇的忌日當筏子,利用太後來處置了這洛嘉容,她不死也要脫層皮。
萬沒有想到,她竟然化腐朽為神奇,聲稱自己彈奏的是哀樂,蔚呈肅被她所吸引,也是跟她曲中的傷心產生了共鳴。
洛嘉容的這個借口,簡直把她們所有能針對的話都給堵死了。
倘若這個時候再對她說些有的沒的,就不是打洛嘉容的臉,而是打皇上的臉,故意壞皇上的名聲,離間他和太後之間的母子之情了。
想到這裡,季思嫻的護甲狠狠掐在手背上,恨不得將皮肉給戳破了,才能止住心裡的不爽快。
葛靜顏更是心裡七上八下,擔心今日的事情一旦傳到蔚呈肅的耳朵裡,她沒有好果子吃。
太後才不管她們作何感想,她心裡原有的一腔火氣,在林漪說出“哀樂”二字的時候就煙消雲散了。
“好孩子,你也彆怪哀家特意找你來問話。實在是一想到先皇,哀家這心裡就不是滋味,才會沒弄清前因後果,就衝你發了通火氣。”
林漪眼珠子一轉,故意投其所好地勸慰道“太後娘娘千萬彆往心裡去,人說愛子心無儘,您對先皇的愛之深、情之切,他就算去了天上做神仙,也能感知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