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剛才幾人與之打鬥之時,彼此靠得更近,發現這腳翻獸的臉麵也是人的樣子,隻不過布滿了絨毛,顯得怪異,而且,剛才的痛叫,那分明就是人的喊叫之聲,並非是怪物。既然是這樣的,對它扒開墳塋,吞食死屍有所不解。
一陣子過去,這時候,旁邊突然發出怪鳥的叫聲,怪鳥從四人頭頂不斷地飛過,動靜之大,讓四人再次震撼。
風遊僧看了看天端,說道“這兒附近,掩埋著很多墳塋,此處又出現腳翻獸這等奇怪的獸物,此地不宜久留!”
大福右第一個響應站了起來,朝前跑去,豈知,沒跑幾步,摔了一跤。他剛才與腳翻獸相鬥的時候,肩膀受了輕傷,此刻還疼著,這一跤摔在地上,也是不輕,整個身子疼了起來。
風遊僧哈哈地暢笑。
王大石此刻說道“不對,我倒是感覺這怪鳥似乎被什麼驚動!”
大福右拍了拍身子上的泥土,然後說道“大石頭,你的耳朵是不是又聽到了腳步聲,是不是剛才那個腳翻獸跳掉了大河之後,滅了身上的火,現在又衝來報仇了!它,它這次再來,咱逮住它就把它烤著吃了,這腳翻獸吃人肉長大,咱,咱還真想嘗嘗吃人肉的獸物,嘗嘗它究竟是什麼味道!”
王大石仔細地聽了聽,說道“不對,好像是有人朝這裡走來!”
大福右說道“嘿,這深更半夜哪有人,要麼就是鬼!”
王大石聽著,這個時候,便潛在一棵粗樹旁觀察著,不過一會兒,果然一個人影朝這裡走來,腳步很輕,遠遠看去,像是一隻黑團子在動。
黑影子走近之後,王大石才看清楚是個人。四十多歲的樣子,神神秘秘,似乎做了見不得人的事情,躲躲閃閃。穿著很厚,臉被頭巾圍得嚴實,走起路來顯得駝背。王大石憑著直覺判斷,大概是一位婦人。
她的神情很急躁,似乎有要事纏身,走著,嘴中不停地念叨著什
麼東西“天神保佑,天主……保佑,丈夫臨難……關護……”
這裡的山石嶙峋,山上長著樹木,虯枝亂繞,極是難走,王大石走上小徑之後,跟上了那位婦人。
走下了山坡,又繞了許久,等到天色漸亮,婦人還是沒有停下腳步。
婦人翻過一個山坡,走過一片濃密的竹林子,又經過一個小澗和水洞,在一座深山之中停下了腳步。
四周被山壁圍著,高聳入雲的樹木遮蓋,到達此處必經的一條通道竟然是水洞。水洞口很窄,僅容下一個人穿入。高山上的水流經水洞口處,形成天然的屏障,把這個隱秘的地方與世隔絕。
真是太過隱秘,若非不是王大石緊跟著,想必也不會找到這裡來。
剛進入這裡,就被當前的景象嚇住了,這裡顯然是一個世外桃源,接連的建築此起彼伏,一棟連著一棟,有水池,遊園,隻是見不到一個人影。
王大石跟著走進了一棟建築之內,才發覺,外頭一棟連著一棟的房子是一個整體。房子內聚集著眾人,身著一樣的服裝,左肩上都纏著一塊布。每人手拿著一本書,有的在看,有的跪在地上祈禱。這時候那個婦人從口袋中掏出一塊布纏在了肩上。
婦人埋入了人圈之中。
王大石仔細地打量著這裡的人們,大都是老人,年輕的人固然也有。年輕的人群之中,不是僵直著身子站在當地,便是撇著嘴巴,伸出舌頭,流著口水,想必都是楞子。
這裡的人好像互不認識,又互相信任。王大石轉了一圈,害怕被人排擠,趕緊找了一塊布把自己的臉麵罩的嚴嚴實實,隻留下眼睛。
即使這樣怪異的打扮,眾人對之視而不見,一點兒也不在意。
王大石十分地驚異,接著害怕起來,他不知道怎麼會混到這種隔境之地來,他不知道,這裡將發生什麼。這裡沒有氣氛,仿佛一切靜止一般,人與人是陌生的,仿佛一潭死水中的膩蟲,比之昨夜的山林和遇到的腳翻獸更加恐怖凝重。
王大石轉了一遭又一遭,他在尋找出口,找到了一個最隱秘的地方,推開了一扇後門,裡頭是闊達的一間廳子,廳子一頭是個平台,平台上放著一個香案,又像一個講台。平台之後,是一排排的椅子和板凳。
突然聽到門響,接二連三走來很多人,彼此不交流,雖然各自的嘴巴都在動著,似乎隻是在自言自語或是念誦什麼。王大石好是納悶,以為自己是在做夢,使勁扭自己的大腿,哪知道用力過大,情不自禁哎呦一聲,叫了起來。
這一叫,驚動了所有人,一瞬間,廳裡頭近百之人停止了自言自語,眼睛齊刷刷地盯著王大石。
王大石不知該怎麼辦,遮起嘴臉。
平台中走上一個人,這人與眾不同,戴著平帽,邊沿縫上黑布,遮住了自己的眼瞼。
黑布遮臉的怪人一聲咳嗽,然後便跪在了講台之上,雙手伏地,頭貼在兩隻手掌之上。接著所有人跪了下來,向天祈禱,求天地保護生靈,鏟除人間敗壞。
王大石不知道還有這層規矩,為勉排異,也跪在地上祈禱起來。“感謝天蒼,你是萬能的神,是無所不能的神明,世間萬物任由你的主宰,從你的吩咐……”隻是他不懂得此禱告語,隨著眾人之聲亂說一氣,濫竽充數。
禱告完成之後,眾人都坐在了板凳上。那位遮麵怪人雙手支地慢慢地站起了身子,拿出一本書,如同鄉村的教書先生,給大家講起課來。
王大石一下子感覺自己似乎走進了神秘的教堂,那遮麵的怪人好似就是這教堂中的掌管,是這教會的傳授者和傳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