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字怎麼讀?後麵的我認識,功成名就的功。”爵霖川在教她臨摹某位大師的作品,暖冬卻不認識大師的姓,姓氏寫得太過潦草,看起來又不像繁體字,委實讓她摸不著頭腦。
爵霖川聞言一笑,伸手從堆集的書冊裡抽出一本人物傳記,暖冬才看清大師的姓原來是啟,啟動的啟。
“啟功?好特殊的名字。”
“他是愛新覺羅的後代,雍正皇帝的後人,所以名字比較特殊,還有專門講述他生平事跡的電影,名字就叫《啟功》,如果你有興趣,不妨去看看。”
暖冬低喃幾聲大師的姓名,又簡單翻了翻他的生平事跡,是位很出色的書法大家,他的字有點類似楷體,卻不又不是楷體,自成一格。
行文簡淺顯,做事誠平恒。
前者講述如何治學,後者教人如何做事,非常通俗易懂的一對聯語。
暖冬挪開爵霖川的手,自己耐心地寫了一遍,奈何她一向沒有書法這方麵的天分,即使換了殼,有些事還是雷打不動。
她鬱悶地擱筆,“太難看了,你還是彆教我寫字了,不如教我彈琴?上次在遊艇上看你彈奏古箏,隻覺得愜意風流又雅致。”
“好。”爵霖川看了一眼宣紙上的字,勉強可看,他沒敢笑,怕惹惱這丫頭,牽著她的手離開書房。
他院子裡有兩間客房,暖冬一直以來睡的那間是西廂房,這次爵霖川帶她去東廂房,暖冬知曉東廂房堆放的都是雜物,古玩字畫、奇石珍寶應有儘有,她嫁進來的那一年,基本上不去光顧東廂房,因此不知道東廂房的內間還是一個裝修雅致的琴房。
一副水墨畫掛在正中間,黑白兩色基調,勾勒出祖國的大好河山,星星點點的漁船和桃花林又讓人不禁想到了世外桃源。琴房的左右兩邊皆是出自大家的墨寶,有些氣勢磅礴,有些筆走龍蛇,皆令人眼前一亮。
一架蓋著綢布的古箏擱在水墨畫前,綢布乾淨沒有灰塵,想來定期有人打掃。
爵霖川掀開綢布,拉著她繞過古箏,坐到後麵的椅子上,暖冬被他抱在腿上,他的左手圈著她的腰,右手穿過她的腋下碰觸琴弦,幾個彈指間,一串輕快的音符跳了出來,很熟悉的旋律,大概出自那首古箏名曲。
暖冬撅嘴,“你這樣抱著我還怎樣彈琴?”
“我拿手的就是一心二用。”爵霖川把下巴抵在她肩頭上,然後單手彈奏。
暖冬豎起耳朵仔細聽,原來不是什麼古箏名曲,而是膾炙人口的《愛江山更愛美人》,她本來就心軟,此刻聽到這首曲子,更是柔軟得一塌糊塗。
“道不儘紅塵奢戀,訴不完人間恩怨,世世代代都是緣,流著相同的血,喝著相同的水,這條路漫漫又長遠,紅花當然配綠葉,這一輩子誰來陪,渺渺茫茫來又回,往日情景再浮現,藕雖斷了絲還連,輕歎世間事多變遷,愛江山,更愛美人,哪個英雄好漢寧願孤單,好二郎,渾身是膽,壯誌豪情四海遠名揚,人生短短幾個秋啊,不醉不罷休,東邊我的美人呀,西邊黃河流,來呀來個酒啊,不醉不罷休,愁情煩事彆放心頭。”
古箏的音調清脆,娓娓動聽。爵霖川信手彈奏,哪怕隻是用一隻手,也絲毫不減他的一絲風華。暖冬忍不住跟著他彈奏的節奏哼唱這首歌,摟住她腰身的左手緊了緊,然後右臉被他親了一口。
她哀怨地瞟了他一眼,這男人彈琴時還不忘調戲她!
“愛江山更愛美人,哪個英雄好漢寧願孤單……”他跟著她哼唱這句歌詞,還反複彈奏了幾次,惹得她臉頰發燙,一顆心砰砰直跳。
一曲結束,室內餘音繞梁。
暖冬偏頭對上他墨色的雙眸,故意出難題,“那你還會不會彈奏《愛不釋手》?”
爵霖川勾唇一笑,黑眸亮晶晶,猶如夜空中的繁星,“待我拱手河山討你歡?我會,你要不要用手機錄下來,可以作為我來電的專屬鈴聲。”
反正臉已經很紅了,也不在乎繼續被他打趣,暖冬配合地掏出手機打開錄音功能,給他一個眼神,示意他可以開始了。
爵霖川莞爾,這一次放開她,讓她站在旁邊,雙手撫摸琴弦,大氣柔情的曲調緩緩飄蕩在室內。
“沉魚落雁,閉月羞花,美得無處藏,人在身旁,如沐春光,寧死也無憾,國色天香,任由糾纏,哪怕人生短,你情我願,你來我往,何等有幸配成雙,啊哈,待我拱手河山討你歡,萬眾齊聲高歌千古傳,你看遠山含笑水流長,生生世世,海枯石爛,啊哈,今朝有你今朝醉啊,愛不釋手你的美啊……”
暖冬錄完這首曲子,又讓爵霖川把先前的那首彈奏一遍,爵霖川分外配合,之後暖冬當著他的麵把那首《愛不釋手》設置為他的專屬來電鈴聲。
爵霖川離開椅子,讓她坐下來,“要不要和我學?”
暖冬眨了眨眼,笑嘻嘻地回答,“要學的,隻是最近沒時間,等年後回來再讓你教。”
“我還以為你會看在我為你彈奏兩首曲子的份上特意為我留下,原來還是我多想了。”
“答應下來的事怎能反悔?再說我畢竟和你相處時間長,去北方次數少,你捫心自問,哪個劃算?”
“嗯,逗你玩的,還彈不彈了?”
“不彈了,你是高手,在你麵前彈琴那就是自掘墳墓。”
“傻瓜,我又不會笑你。”
暖冬胡亂扯了幾下琴弦,過過手癮,之後拉著他離開東廂房。
倆人回到主屋,暖冬隨手從書櫃裡拿出一本書坐到吊椅裡,爵霖川拿衣服去洗澡,等他出來後,暖冬已經趴在沙發上用手機看電影了。
“不去洗澡?”爵霖川坐到旁邊的單人沙發上擦拭頭發。
暖冬暫停按鍵,翻身坐起,“沒帶換洗衣服。”冬天用不著天天洗澡,她沒那麼講究。
爵霖川端起茶幾上的水壺倒茶,“不介意就穿我的舊衣服,我去給你找。”他喝完了一杯水就起身離開客廳,走向臥室。
暖冬立即穿鞋跟在他身後,“貼身衣物怎麼辦?難不成也穿你的?”
爵霖川腳步一頓,轉身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我有未拆封的,估計有點大,不過將就一晚上行不行?”
暖冬臉紅得說不出話來,不想再和他討論這個問題,腳步一轉,走向衛生間,“我先去洗頭。”
身後傳來一陣低笑,惹得她臉更紅了。
爵霖川說到做到,對待她很正人君子,把找出來的衣物擱在衣架上就給她關上門走了出去,暖冬用毛巾裹住洗過的頭發,翻了翻他的衣服,眼神一閃,棉質長衫長褲,他曾經最愛穿的一套睡衣。
失落與悵惘隨之而來,暖冬愣在原地片刻,之後才轉身進入淋浴間。
出來後已經是二十分鐘以後,她特地吹乾頭發再出來的,鏡子裡她穿著爵霖川的衣服有些滑稽,像小孩偷穿大人的衣服,而且男人的underear到底與女人的不同,穿在身上總有一種不舒服感。
暖冬一臉糾結,早知道就應該回家的,而不是為了同情他就衝動地答應留下來,真是一步錯、步步錯。
外間的燈光暗了一半,客廳和書房裡的燈光都滅掉了,隻餘下廊間的地燈以及主臥室傳來的光亮。
暖冬深呼吸,然後一鼓作氣踏入主臥室,家教良好地關上了門。
爵霖川躺在床上看書,讓暖冬驚訝的是他竟然戴著眼鏡,意外的發現讓她忘卻了同處一室的尷尬,她爬上床,躺進另一床被子裡。
她想要摘掉他的眼鏡確認一下,奈何又怕引起他反感,“霖川叔叔,你近視眼還是老花眼啊?”
“算是近視眼吧。”爵霖川言簡意賅回答,他伸手摘掉眼鏡,遞給她看,“度數不深,晚上看書時會戴著。”
暖冬把眼鏡戴上,確實,度數不是太深,大約一兩百度這樣,她把眼鏡還給他,“平時沒看到你戴,乍一看有點吃驚,你怎麼會有近視眼的?”
爵霖川的視力很好,她與他結婚那一年,有時候他能看見很遠處的東西,她都看不清。三年時間變化太大,他都有近視眼了。
爵霖川把眼鏡擱到床頭櫃上,伸手把她摟到懷裡,把手中的書遞給她,“說來話長,你不會想聽的,乖,念書給我聽,讓我眼睛休息一下。”
“哦。”暖冬看了一眼書名,名家評書,她按照他手指的地方出聲朗讀,“崇禎算得上是一位勵精圖治、有所作為的皇帝,隻不過時運不濟,他接手的攤子實在是內外交困、破爛不堪,衰亡的征兆實際上在他出生以前就已經出現端倪……”
暖冬仔細讀了一會兒就不由自主聯想到爵霖川身上,爵氏家族傳承百年,即使有祖輩累積下來的祖產度日,爵霖川也沒有墨守成規,他開辟了另外一條生存道路,出世進攻商業圈,要不然等著他的也會是崇禎皇帝這樣的爛攤子。
爵家偌大的百年家族怎會沒有蛀蟲?就好比海島上任意妄為的爵五叔,即使是遭逢變故才使得性格大變,但歸根結底還是蛀蟲一個。她估計暗地裡類似這樣的情況一定不少見,畢竟人多的地方就有爭端,爵霖川作為家主,管理一個大家族確實很不容易,他白日裡忙得神龍不見首尾也情有可原,隻是他和秦芳菲的那段緋聞一直讓她難以釋懷。
“怎麼不念了?”
爵霖川睜眼看她,卻發現她在對書發呆,思緒不知道飛向哪裡,美眸悠遠得想讓人抓住她。
暖冬斂起瞎想,回過神來,偏頭對他一笑,合上了書,靠在他肩頭,“想到了你,管理偌大的一個家族很不容易,你有時候會不會產生厭倦?”
原來在想他。
爵霖川微微一笑,摟緊了她,拿走她手裡的書丟到床頭櫃上,然後握住她的手,“外界有一種說法叫做一行怨一行,同一件事做久了自然會有疲憊感,端看自己怎樣調節,我的出身注定我這輩子不走尋常路,勞心勞苦也沒辦法。”
“你們的家主選拔製度是怎樣的?遺傳還是禪讓?”暖冬發現隻要不與他談情說愛,與他聊些其他事還是蠻有趣的,可以從其他方麵看他的處事風格。
“物競天擇,適者生存。”爵霖川用八個字概括,他不願意細說,因為每個大家族背後都有不為人敘述的陰暗勾當,這些上不了台麵的東西不能告訴她,會嚇著她。
暖冬扁了扁嘴,點頭表示明白,不再追問這話題,轉而說起其他事情。
倆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最後直到暖冬打哈欠,爵霖川才關掉與她一起就寢,他給了她一個溫柔的晚安吻,之後規矩地隔著被子摟著她睡覺。
這一晚,暖冬覺得無比心安,又覺得無比心慌。她怕斬斷關係的那天,她會接受不了。
一夜無話到天明。
暖冬醒來時發現倆人拱在一個被窩裡,她整個人都被他僅僅霸主,幾乎她一醒來,他就察覺了。
她稍稍推開他的身體,“你半夜把我拖進你被窩裡的?”
爵霖川半眯著眼睛,不經意間散發出男人晨起的頹廢之美,“記不得,或許是你主動鑽進來的,或許是我主動抱你進來。”
暖冬撇了撇嘴,懶得和他浪費口舌,事已至此,多說無益,“餓了,餓了,你快起來去讓人給我做早飯。”
她的憂慮被他看在眼裡,她到底沒人如願,被他壓在床上狠狠吻了一頓。
倆人用完早餐後,暖冬提出要回家,被爵霖川果斷拒絕,他帶她離開了西山大宅,把她帶到了盛世集團陪他工作。
暖冬與他叫板,“霖川叔叔,你這樣做是不對的,我又不懂你的工作,你把留下來沒任何作用。”
“怎會?”爵霖川把她安排在他大班椅的旁邊,他一邊開電腦一邊回答她的話,“起碼我工作累了可以看一看你,很有賞心悅目、緩解視覺疲勞的功效。”
暖冬“……”
就這樣,暖冬一直伴隨爵霖川,見證了他與下屬討論工作時不苟言笑的模樣,見證了他參加例行會議一絲不苟的總裁樣子,也見證了他與人客人談判時的腹黑模樣。不到一天的時間,整個盛世集團就流傳出一則桃色緋聞。
爵爺與某位妙齡女郎陷入熱戀,一秒鐘都不願意分開。
傍晚,暖冬被爵霖川送回家時又被他纏住在車上吻了好久,最後還是她抱怨會被家人看出來,他才念念不舍放手,她下車時他的那個眼神就像被主人丟棄的小狗,可憐巴巴的,讓暖冬哭笑不得。
收拾了要帶去北方的所有行李,第二天,何學書開車,暖陽的那輛寬敞的吉普車,一家三口外帶寵物狗貝貝浩浩蕩蕩開赴北方。
兩天後,正值周末。
暖陽被魏長生送回家,她正要開門下車,卻被魏長生拽住手,她蹙眉不解地扭頭看他,“魏大哥,我到家了。”
言下之意你該鬆手了。
魏長生想起暖冬和爸媽已經去了北方,此刻何家彆墅沒人,“你晚上一個人住沒問題?”
暖陽頓覺頭上出現黑線三條,她儘量讓自己看著不在乎的樣子,“沒問題啊,這裡治安很好,再說以前爸媽沒過來,我都是獨自租公寓的。”
魏長生擰眉,思忖了片刻,把車子熄火,“我不放心,走吧,今晚我陪你。”
暖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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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們不喜歡看,不看沒問題,不過請不要罵小舍也不要詛咒小舍肚裡的孩子,人在做天在看,小舍寫文是為了興趣愛好,家人不支持,也看不上我賺的這點稿費,不過小舍還是堅持在寫,就是因為喜歡小說。第一次遇到如此另類的讀者,太讓人傷心,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