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氏見聞錄!
謝府的花園,位於後院的東南角,花園裡的亭台樓閣、山石草木,更是處處透著一股江南氤氳,彰顯精致。
一條蜿蜒的曲溪從花園中流淌而過,在小溪的兩邊栽種著一排杏樹,在那充斥著嫩綠的枝條上,堪堪點綴著零星幾朵粉白的花骨朵,彆樣的清新雅致。
而在這不足一丈寬的小溪上,架著一座小巧的石拱橋,石拱與倒影合成了一個大圓圈,虛虛實實,互相映襯。
謝宛娘亦步亦趨的跟在範易澤身後,一雙明媚的大眼中,除了眼前這個高挑秀雅的身影,再也裝不下其它。
“夫君,我們逛了也有好一會兒了,你要不要歇一下?”謝宛娘上前兩步,與範易澤並肩問道。
範易澤停下了腳步,望了一眼氣息平穩的謝宛娘,隻以不急不緩的語調說道“你若是累了,我們不妨就回屋吧!”
謝宛娘一聽,連連擺手,“我不累,一點都不累。夫君,我們繼續接著逛吧?”開玩笑,她好不容易才將夫君磨出來,打發掉身旁的下人,掙得兩人獨處的時間,這麼大好的增進感情的機會,可不能白白浪費!
這在範府的日子,與她往日裡的遐想可謂是天差地彆。
除了剛成親的那三日,夫君就不曾在主屋裡睡了,而是搬到了書房,說是要認真讀書,為即將到來的科考做準備。平日裡他倆彆說是培養感情了,能見上一麵,再說上幾句話,她就得高興大半天,哪還能再奢求其他!
隨即又想這次回來,她娘問她肚子裡可有消息,說是讓她抓緊懷上,要不然婆家那邊會不好交代。可是,夫君就隻成親那天與她親熱過一次,之後便再未碰過她。肚子裡到現在都還沒有消息,顯然是那次沒有成功。再說,婆婆也沒有催過她,反倒是十分體貼的讓她彆著急,說是這事順其自然就行,哪有娘說的這麼嚴重!
謝宛娘抬眸望了眼溫潤如玉,謙和疏離的範易澤,又垂眸暗下決心,眼下最重要的是俘獲夫君的心!
“宛娘,時辰也不早了,這暮春晚間的風不宜多吹,再逛上一小會兒,便回屋吧!”範易澤看了看天色,此時的天際已不見了晚霞,就連光線都稍顯暗沉。
謝宛娘雖是很想一直與範易澤就這樣走下去,最好是能走到天長地久,但她也不願違了範易澤的話,她寧可自己多委屈些,也要順了他的心意,遂開口應道“夫君,你要是累了,我們就不逛了,反正這兒的景我也看多了,也就這樣了!”
範易澤看她臉上雖是一副不在乎的樣子,可眼底卻有著濃濃的不舍,隻覺得自己一個大男人何必與小姑娘計較,君子當有所為,有所不為,於是稍微鬆口,“你若是喜歡,便在這裡多轉悠一會兒吧!反正也是閒來無事!”
謝宛娘一喜,臉上是掩不住笑意,連聲音都輕快了不少,“夫君!那我們去橋那邊走走,我和你說,過了橋,左手邊的第三棵杏樹,還是我親自種下的呢!如今到了花期,上麵怕是有不少含苞欲放的小杏花,我們快去看看吧!”說著,便想伸手去挽住範易澤的胳膊。
“那就走吧!”範易澤卻是先她一步轉了身,也不隻是有意還是無意,恰好避開了謝宛娘伸過來的手。
他平靜的眼中,隻是定定的看著那座石拱橋,然後,踱步走去。
雖說他不願為難謝宛娘,可一想到那天晚上,他在假山後頭無意中聽到的對話,還是忍不住想要質問她,為什麼,她為什麼要對安娘見死不救,要是那時她沒有隱瞞,而是及時的將安娘被綁的消息說出來,或許……
想到這兒,他用力緊了緊拳,連指骨都泛白了,一陣痛意讓他被憤怒、不甘所驅使的腦子清醒了不少,他心下自嘲,如今事已成定局,她成了他的妻子,亦是他的責任,罷了,就這樣不鹹不淡的處著吧!該有的尊榮他會給她,隻是,有些東西她不該奢想,他也不會給!
謝宛娘怔了怔,伸出去的手,半晌才收回來,隻是原本神采奕奕的雙眸,卻是一瞬暗淡了。
兩人彼此靜默,一前一後的朝著石拱橋走去。
沿著鵝卵石鋪就的小道,路過競相爭豔、花團錦簇的花圃,謝安娘自從說了那句話後,便沒再開口,隻一心看著自己眼前的路。
跟在她身後的,除了默不作聲的雲璫,還有被謝安娘那突然爆發的氣勢所震驚的謝宣娘。
謝宣娘還是頭一次見到自家的二姐姐說出這樣強硬的話,在她的印象裡,二姐姐向來是個和氣好說話的,不比三姐姐的嬌蠻霸道。她也是怕二姐姐吃虧,才多嘴攔了一句,沒想到,弄巧成拙了。
而同樣不吭聲的雲璫,心下也是詫異,她伺候小姐多年,兩人基本就是一起長大的,小姐是個什麼性子,她還能不知道!小姐情緒一向內斂,看著是個容易相處的,可實際上卻是個性子淡的。她不禁思索,小姐這樣情緒不穩是何時出現的?
她翻出記憶細細查考,良久,才恍然記起,好似是在車上說到晏少爺時,小姐的態度就有點不對勁,一會兒關心,一會兒漠然的。這又是為何?難道是擔心晏少爺的病情?這倒很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