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氏見聞錄!
晏祁心頭一跳,可麵上卻絲紋不動,暗想,天下哪有這麼巧的事兒。
倒是人精兒似的老夫人,從謝安娘身上窺出些許倪端,神色一轉,對著小廝輕描淡寫地道“我承恩公府上的人,是說想看就能給看的麼?”
這話一聽便是不準備放人了,小廝簡直欲哭無淚,說好的好差事呢!到他這兒怎麼就變調了,跑個腿他容易麼!
隻得畢恭畢敬地補救著,做出一副誠惶誠恐的模樣“老夫人說的是!可世子爺吩咐了,說是貴客登門,不易得罪,這才讓奴才跑了這麼一趟,您看?”
老夫人也不屑於跟個奴才過不去,便將責任攬了過去“回去告訴世子,就說人在我這兒,正陪著聊天呢!沒空!”
雖說差事辦得不利,可好歹有了個擋箭牌,小廝忙不迭地謝恩,一溜煙兒小跑了出去。
至於老夫人這不甚客氣的原話,經了小廝那巧舌如簧的嘴,再轉了一圈出來,已是委婉動聽得多,可饒是這樣,這話中原意總歸是變不了的。
坐在正廳上首的那位,輕笑一聲,意有所指地說著“老夫人這脾氣,還真是不減當年呐!”
世子爺臉上掛著圓滑的笑,朝著上首之人拱了拱手,道“王爺見笑了。”
“擇日不如撞日,也有許久不曾拜見過老夫人了,索性今兒個有空,便一道去了吧!”眉眼硬朗地睿親王,難得和氣地說著。
似是非得見著那謝安娘小兩口不可!
世子隻覺奇了怪了,不動聲色地打量了眼這睿親王,愈發覺得這兩人眉眼相近,莫非,甥女婿與他當真有幾分淵源?要不怎會如此執著!這可一點也不似他往日裡的冷漠無情。
世子便也爽朗一笑,打著哈哈“家母脾性您也知曉,若是說了甚麼不中聽的話,還請王爺多擔當。”
將醜話先說在前頭,一會兒若真被他言中,依著這位爺的性子,定也不會另行追究。
怎麼著也是混跡朝堂多年,甚至權勢遮天的王爺,哪能不知道他話中藏著的機鋒,卻也不戳破,隻是挑眉笑了笑,淡淡催著“走吧!”
“王爺,請!”
鬆濤苑中,老夫人話裡話外,敲打了一遍這小兩口,愈發覺得這兩人有事兒瞞著她。
“外祖母,您看,再不走,出了城便得露宿外頭了。”
謝安娘瞧了眼天色,雖是日照當空,可那漸漸偏西的太陽,卻也讓她心裡焦躁不少。
“年輕人呐,急甚麼!非得今兒個走不可?”老夫人老神在在的,意欲勸說“依我看,乾脆再住上一夜,等明兒個一早,我讓人護送你們出城。”
“再說,那鋪子中的急事兒,有這麼緊要?便是緊要,這都隔了上千裡路的,你急也於事無補啊!也不差這麼一兩天,怎麼著今晚也得替你們辦場餞彆宴,不吃完這頓飯休想出了這大門!”
老夫人見勸不聽,索性一錘定音,也不多費口舌了,反正就是不讓走。
謝安娘領教過老太太的蠻不講理,這回兒再遇上,依然是無所適從,怎麼著也是長輩,若當真忤逆起來,難免傷了老人家的心。
可她也不願耽擱了晏祁的事兒,心中不禁懊悔起來,若不是她執意要來鬆濤苑與外祖母告彆,也就不會整這麼一出了,走時留下信箋說明緣由,老人家未必不能理解。
事已至此,總得有個決斷。
正在她心中天人交戰時,卻聽外邊丫鬟來稟,說是世子帶著貴客前來拜訪老夫人。
老夫人愣了一下,隨即哼了一聲,她倒要看看,到底是何方神聖,這架子都擺到承恩公府來了!
“備茶。看座。”
那廂睿親王甫一進來,便見老夫人沉著張臉,卻也不放在心上,對於這位巾幗不讓須眉的國公夫人,他多少有幾分敬佩,便也稍有收斂自個兒脾性。
既是借著拜訪的名義,便也做足了禮數,寒暄了幾句,這才把話題轉向謝安娘夫妻倆身上。
彆看他表麵平靜無波的,可內心卻是毫不誇張的駭浪驚天。
自打看到晏祁的那一刻,他全副心神皆投注在晏祁身上,無人知曉他此刻內心,到底有多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