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師兄五行缺德!
許天明搖了搖頭,麵色平靜地對周大儒說道。
“你錯了。儒聖當年沒有反駁這句話,不是因為他不能,而是因為他不想。”
“不想?”周大儒麵露不解之色。
許天明砸了咂嘴,解釋道。
“儒聖和儒仙之間的學術之爭,相持了數百年,基本都是儒聖更勝一籌。所以儒仙耍了一點小聰明,將這塊青石送給了大唐,唐王以為得到了什麼至寶,將此物奉為國策。可實際上,這隻是儒仙用來贏過儒聖的手段罷了。”
周亞夫渾濁的目光中透露著濃烈的不屑之意,他看著許天明嗬嗬一笑,譏諷道“一派胡言,儒道尊師,何須使用小伎倆?”
對此,許天明隻是淡然一笑,自顧自說道。
“存天理,滅人欲。當時的儒聖已至天境,他看到這石板上的題字,明白自己能很簡單地就駁倒它,那便是承認自身也是有私欲的,有對長生不死的欲望,有對功成名就的欲望,有對名垂青史、流芳百世的欲望
但是一旦儒聖承認了自身的私欲,那便會對道心產生不可磨滅的影響,便會滋生心魔,他就再也無法得道飛升所以,儒聖在此猶豫了七天七夜,最終還是選擇了自身的私心,沒有去辯駁石板上的題字,緘默離去”
此時日上三竿。
和煦的陽光倚著紅窗照進了大殿,蜻蜓飛入了殿中,在陽光中飛舞與停頓。
許天明微微抬頭,從大殿中鏤空的畫廊處,仰望遠處的那座青山,呼出一口白氣。
白氣升騰,將他視野中的青山變得模糊朦朧
大抵是那日餘蓮講得這個故事太過傳神,其實許天明一開始也不相信傳說中的儒聖居然會違背本心,作出這樣的選擇,直到餘蓮拿出儒聖藏在山崖中的一封悔過書,才明白是真有其事。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就算是儒聖這樣的人,都會與自己的私欲,更何況常人呢?’
“真是荒唐,”周大儒聽到許天明的話後,氣的一拂袖。
他向前踏出一步,以論道的姿態,對許天明質問道。
“儒聖乃是儒學思想集大成者,跨過了三仙境,完成了羽化飛升!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你居然敢說儒聖有私欲,真是膽大包天,其心可誅!倘若真像你說的,那豈不是說整個儒家都錯了!?”
“對啊,就是整個儒家都錯了。”許天明攤了攤手,表情從容地回答。
嘶——
聽到這句話,大殿內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涼氣。
狂妄!
真是狂妄至極!
他居然敢當著所有人的麵,辱沒儒家?
他不怕被天下讀書人戳著脊梁骨罵嗎?
“豎子,你休得口出狂言!”周大儒指著許天明振聲道。
儒家被人如此辱沒,這無疑是在他周亞夫的臉上打了狠狠一耳光!
“哎呀,你一個老人家就不要這麼激動了嘛,等會一口氣沒喘上來,可能真的就去見你儒家的列祖列宗了。”許天明親切地慰問了他一下。
‘這糟老頭子壞得很,氣他一氣。’
許天明在心裡壞笑了一下。
“你、你”周大儒差點沒被許天明氣出心梗,他一臉痛苦地捂著胸口,朝著許天明搖動食指,想要說什麼但說不出來。
“周大儒!”旁人驚呼一聲,連忙伸手去扶他。
‘哼,貧弱!’
許天明在心裡這麼腹誹了一下這老頭,心想還沒辯論幾句呢,老頭就不行了,還自稱什麼大儒?
真是笑死個人
許天明負手站在大殿正中,用銳利的目光掃過文武百官那一張張氣急敗壞臉,冷笑一聲道。
“還有誰?”
眾人麵麵相覷,竟無一人敢應戰。
畢竟連周大儒都被這小子伶牙俐齒給說倒了,他們上去,那不是馬上就被罵的狗血淋頭嗎?
見沒人上來,許天明也不含糊,直接指著這些官吏開罵。
“存天理,滅人欲,這就是不切實際的幻想,一個人沒有欲望,那還是人嗎?由此可見,說出這句話的儒仙,是多麼的虛偽!將次作為國策的曆代國君,還有你們惺惺作態的這些大臣,更是虛偽至極!”
聽到許天明膽敢批判大唐曆代君王和官吏,不少人義憤填膺地站出來為自己辯解。
“你休要血口噴人!我等身為朝廷命官,為陛下排憂解難,為百姓謀福祉,克己奉公,清正廉潔!”
這些個大臣個個目眥欲裂,雙目通紅,看著許天明的樣子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剝了。
‘急了急了,他們急了。’
許天明嗬嗬一笑,朝著這群人朗聲說道。
“好,既然諸位大人口口聲聲把自己說的這麼高尚,那我問你們。前些日子,我隨長公主前往幽州,發現幽州早已饑荒肆虐,餓殍遍野,百姓民不聊生但我如今聽聞,陛下曾撥款三千萬賑災款發往幽州,怎麼到長公主的手上,就隻有區區幾萬兩了?”
“戶部尚書,你說,這是怎麼一回事啊!”許天明扭頭看向某個方位,直接點了戶部尚書的名。
方才還在慷慨陳詞的戶部尚書頓時麵色一僵,佝著個身子,強裝鎮定道“此事我已交由戶部侍郎全權負責。”
“那戶部侍郎,你說說,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許天明砸了咂嘴,接著問道。
侍郎接著甩鍋“我將錢糧全數都交給了轉運司。”
許天明接著問轉運使。
轉運使這會下麵沒人了,支支吾吾答不上來,最後細弱蚊聲地現編了個理由“許、許是路上遇了劫匪。”
“夠了!”
許天明忽然一聲響遏行雲的怒喝,將在場的文武百官和皇室子嗣徹底鎮住了。
他用淩厲的目光,一一拂過眾人。
“你們這群貪官汙吏,眼裡隻有自己的利益,根本沒想過災區的百姓是生活在怎樣的水深火熱當中!
你們見過沒有東西吃,而吃樹皮草根的人嗎?我見過!
你們見過餓瘋了,拿觀音土來吃最後活活脹死的人嗎?我見過!
你們見過已經快要餓死的母親,還要把最後一點口糧留給孩子的場麵嗎?我也見過!
你們根本就不在乎百姓的死活,你們隻在乎頭上的烏紗帽和兜裡的臟銀。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說的就是你們這般狼心狗肺的人,還有臉說自己為國為民?以為在這裡對著一塊破石頭感悟感悟,就能安邦治國了?彆做夢了,你們這些偽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