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周國,襄平郡楊灘村。
正是數九寒冬月,潑水即成冰。
錢家的土屋裡,五歲的錢金寶一邊咬著煮雞蛋,一邊拿著木炭在兩歲的小女孩臉上畫烏龜,“站好,不準動,動了就畫的不好看了!”
苦寶小小的臉上皴裂的沒有一塊好皮膚,木炭重重的刮在皴裂的傷口處,疼的她忍不住往後縮退了一步。
錢金寶手裡一空,蠻橫的小臉上頓時不高興了,使勁的把木炭砸到了苦寶的臉上。
“啊!”
木炭砸到眼角上,苦寶疼的一聲慘叫。
她的小臉堆上奶凶,邁著小短腿噠噠跑上前,抱著錢金寶砸人的手就狠狠咬了上去。
“奶,奶!苦丫頭咬我!”
錢金寶疼的吱哇亂叫,空出來的手拚命的捶打著苦寶的頭,苦寶卻死死咬著不鬆口,疼也不鬆口。
錢金寶手裡的雞蛋咕嚕掉在了地上。
看著地上的雞蛋,苦寶大眼睛裡的奶凶呆了一瞬,隨即鬆了口,小手一把抓起地上沾灰的雞蛋,塞進了嘴巴裡。
生怕錢金寶在嘴巴裡搶食,苦寶鼓著腮幫子拚命嚼,伸長了脖子往下咽,噎的小臉通紅。
好香啊
錢金寶恨恨的一腳把苦寶踢倒在地上,“奶,你快來啊,苦丫頭還搶我的雞蛋吃!”
苦寶的肚子被踢得好痛,屁股也摔的好痛,她努力抿緊小嘴巴,才沒讓雞蛋渣渣掉出來。
“賤丫頭,反了天了,憑你也配吃雞蛋這麼金貴的東西!”
錢王氏聞聲揩著手從廚房匆匆出來,看見苦寶正用力的吞咽著什麼,氣的三角眼猛瞪,手裡的燒火棍重重的落在了苦寶的身上。
“啊!疼壞奶奶!”
苦寶蜷縮在地上,隻穿著襤褸單衣的小身子,在冰冷的土地麵上來回打滾,企圖能避開錢王氏的燒火棍。
可是不管滾到哪個角落都逃不開,燒火棍打的肉骨鈍疼,棍上麵的木刺把凍脆的皮肉砸劃拉的鮮血淋漓。
苦寶嘴裡疼的直嗚咽,大眼睛裡的奶凶卻絲毫不見褪去。
她瞅準時機,小身子一縱就抱住了錢王氏的手,齜著小尖牙狠狠咬了下去。
錢王氏疼的嚎叫一聲,拚命的把苦寶摔到了地上。
苦寶的小身子都快甩散架了,但是她沒有哭,忍著疼爬起來,邁著小短腿跌跌撞撞的鑽出了門外。
一陣冷冽的風穿透單薄的衣服,直接吹進了苦寶的骨頭縫,她的牙根控製不住的咯咯打架。
好冷好冷呀
可她不敢停下來,長滿凍瘡的小腳丫毫不猶豫的踩進了白皚皚的雪地裡,立馬被埋沒了半截小身子。
她要去找娘親,和娘親在小土包裡睡覺覺也不要待在這個家裡,壞奶奶打的太疼了,苦寶受不住了。
錢王氏追了出來,卻在雪地前頓住了腳步。
這一腳踩下去,鞋和大半截褲腿就都會濕透,這鬼天氣十天半月都不見得晾的乾,還得用灶火烤,一不小心在烤壞了就得不償失了。
“你要是敢跑,老娘就把你娘從墳包裡刨出來,丟到山裡喂狼!”
錢王氏看著雪地裡艱難朝籬笆外麵蠕動的苦寶,叉著腰罵罵咧咧的威脅道。
苦寶僵在了雪地裡,轉過小身子看向錢王氏,小臉可凶可凶了,“不準!欺負!娘親!”
稚嫩的奶音沒有任何威懾力,瞬間被吞沒在呼嘯的寒風裡。
“哎喲喲,不想讓我動你娘,那就給我老老實實的在雪地裡跪一夜!明早起老娘要是看不到你跪在院子裡,立馬就去把你娘刨出來喂狼!”
錢王氏可舍不得苦寶跑。
這丫頭五官雖然還稚嫩的很,已經可以看出長大後的傾國傾城。
一天一頓豬食吊著命,不僅現在可以給金寶當消遣的玩物,待長到個七八歲就能賣個好價錢。
就是這個崽子生了身硬反骨,不像尋常的孩子,打一頓就能嚇到。
越打越倔,但凡有機會就會反咬人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