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團子皺著眉頭,小臉疑惑,“甜寶有爹爹了吖,姥姥說,爹爹隻有一個吖”
甜寶聲音越說越小,因為她發現白叔叔越來越難過。
奶團子雖然不知道白叔叔為什麼難過,但是看見他這樣,她小小的心口也很難受,小手小心翼翼的覆上白罡的頭,輕拍著,努力的想著怎麼樣才能逗白叔叔開心。
‘爹爹隻有一個吖……’
白罡眼底猝不及防的泛出濕意。
‘主君,你以後還會有孩子,可馨兒隻有你一個爹爹啊!’
腦海裡的話和甜寶的話重疊,昨日恍然重現,那小小的一團躺在床上,努力睜大眼提著一口氣,卻沒能等來爹爹看自己最後一麵。
懊悔化成尖銳的錐,狠狠的紮進心口,白罡把頭埋在奶團子肩頭,遮掩了滾落的濕意。
前半生被宗族大事所累,他壓根顧不上家中妻兒,她們隻能在深宅大院日複一日的等自己,馨兒長到三歲夭折時,也隻盼到父親抱她寥寥幾次。
可即便是這樣,那個小人兒也滿眼都是自己,所有她覺得好的東西,每每都會給他留了一半。
吃的,用的,好玩的……
攢了滿滿幾大箱,有些不經放的都發臭發腐了,卻也不舍的扔,牢牢鎖在箱子裡,隻等父親哪一日來,給父親分享。
那滿滿幾大箱,全是馨兒愛父親的心呐,卻生生錯負了。
自己明明付出極少,可馨兒卻從未怨怪,不吵不鬨,想極念極了爹爹,也隻會窩在娘親懷裡小聲的哭,若盼得他陪她一盞茶,一炷香,孩子就能高興好多好多天。
這定是他溫柔賢惠的妻,日日夜夜對著馨兒念著他的千般‘好’,孩子才對他如此崇敬炙愛。
馨兒是妻子的全部,馨兒走的那晚,也將妻子的神識全數帶走,那樣美好的一個女子,如今卻因為思女成疾,成日瘋癲,形同枯槁。
如今宗族大家的所有人都安得自樂,沒人在乎那逝去的小生命,反而認為他再也不用被家事所累,更能全心全意的為宗族殫精竭慮。
隻剩他一人每日被懊悔噬心。
再來一次,宗族大家誰有能力誰擔著去,那呼風喚雨的位置誰愛要誰要去,他寧願蝸居陋室妻女繞膝,平庸卻舒心。
可世上沒有寧願,也再來不了。
他心如槁木,無心女色,自然不會有自己的孩子,他怕自己再做一次父親,依舊不稱職,卻又拚命在其他孩子身上找馨兒的影子,近乎魔怔。
可沒有世上沒有完全相同的兩個孩子,一切都是他自欺欺人庸人自擾。
直到甜寶的出現。
這個小娃娃和馨兒像也不像,馨兒隻有單純的善良懂事,而甜寶的善良懂事長了齒牙。
她隨心而變,遇惡則惡,遇善更善,小小人兒已經擁有堅定的心智,不容他人利誘誤導,就連他有時候也是不及甜寶的。
人和人的緣分很微妙,處心積慮卻不見得尋到如意,隨意為之,卻一見如故。
他要做甜寶的爹爹。
隻那日一眼,白罡就堅定了這個想法,是為了全自己心中遺憾,但更多的是真心喜歡這與眾不同的娃娃。
這一次,他要捂住耳朵,隻跟著自己的心走。
可獨斷專權長在了骨子裡,總以為世界該圍繞自己轉,這脾氣心性搞砸了上一次機會,還差點將葉家人和甜寶推遠。
這一次得知甜寶是弘遠的親閨女,第一時間湧上心頭的,依舊是不甘和惱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