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兩旁,微弱燭火照亮這一條寂靜無聲的巷道。
樓曦雪疲倦的撐著身子,哪怕身邊沒有其他人,哪怕累的彆無可想,她也儘力的維持屬於貴女的姿態。
沈貳和沈伍在外麵,陪著馬夫駕馬,隻有夏梔和茵茵在裡麵守著沈昭如和樓曦雪。
沈昭如不過抬了抬眼,就看見夏梔那一張紅潤的小臉,杏眼眨的不停,連帶蟬翼睫羽也撲閃不止,身子也在輕微顫抖,整個人現在陷在焦急和恐慌之中。
沈昭如掀開的簾幕底下,雨珠一刻不停,顆顆落在窗欞邊上。
萬耐俱寂中。
沈昭如清冷的聲音突兀無比。
她道:“茵茵,你害怕嗎?”
雖然指定了是誰,夏梔還是感覺後背一陣涼風。
夏梔很是拘謹,寬大的衣袖當中,手指纏繞手指,她沒有立刻發表意見。
茵茵想著回去煮薑湯,聽見她的詢問,還有些驚訝,但也保持微笑,回道:“奴婢不怕,夫人你不必擔憂。”
沈昭如扭頭,道:“你呢?夏梔。”
後背的涼風消散,留下一陣汗濕。
夏梔儘力忽視掉汗水浸濕的感覺,皓齒毫不猶豫的咬在舌尖上,竭力隱藏掉那些膽怯,而後那有些顫音的嗓音響起:“奴婢也沒事。”
恐懼,一個讓人無法避免的存在。
要想克服,那就得習慣,或者從中破開,才能在枯竭之地上,孕育出一片綠林。
但沈昭如此次,似乎也隻是隨意一問。
“嗯。”
應聲從鼻尖發出,沒有嘲諷貶低,亦是沒有過分在意。
當然,這隻是夏梔認為的,畢竟她因為害怕,不敢抬頭去看,所以錯過了一個無聲的交流。
茵茵覺得這不是自家主子的個性,抬頭去看,立馬對上自家主子那充滿興趣的神情。
從明亮、清澈的眼中,茵茵很快就明白自家主子的意思:等會回府後,需要她茵茵,去安慰夏梔。
主子的命令,茵茵不敢違背,也不敢不答應。
茵茵垂頭,小弧度的點點頭,算是應下這個任務。
茵茵那日用完早膳,回到房間,在裡麵沒有看見沈昭如,隻在床上看見了一份寫著她名字的信。
茵茵雖然隻是被沈昭如帶回王府的奴婢,但因著沈昭如的命令,也學過一些字,不多,但也能看得懂信。
幼時的茵茵以為主子會讓她去學武,或者學一些傍身的技藝,直到學成之後,以此來幫助主子。
茵茵等了十多年,都沒等到這個“以為”實現,就帶她覺得主子會把她送出去的時候,沈昭如在那份信上寫到:
不必和沈貳沈伍她們相比,當下你滿心滿眼的純粹,就已經足夠了。有技藝的人,雖是可以收下,但是一心一意伺候的奴婢,也需要。
你的衷心,便是我所需。
她想到,之前很多次被人欺負的場景,最後都是主子出來替她出的氣。
茵茵很久之前就想過,她一個小小的奴婢,一個被主子順手救回去的家仆,無論如何,此生都會對恩人心懷感激、忠心耿耿。
你救了我的命,那我就為你所用。
茵茵想到此,也不在和自己的所以為過不去。在沈昭如看不見的地方,茵茵將“衷心”二字,刻入心海,刻入脊柱,融入她的血脈。
夏梔還在膽怯之中。
馬車從大門駛入,在主院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