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突然改變了主意?是不是你爹和你說什麼了?”
顧婉寧自然是希望稚奴有出息,但是不希望他承受太多。
這個孩子本來已經很早熟敏感了,他適應顧家這個新環境時間還短,心裡恐怕依然兵荒馬亂。
這種情況下,再換一個環境,怕是會讓他無所適從,生出心理問題來。
“是我自己想去的。”
“為什麼?”
“因為我想有本事,想做一些事情。”稚奴道,“就像侯爺,想做什麼就能做什麼,不用畏懼彆人眼光。”
當實力足夠時,耳畔的那些口水,都是天上的浮雲。
從前徐渭北和顧遠石針尖對麥芒,現在卻又鼎力相助,外麵說什麼的都有,但是徐渭北根本不為所動。
稚奴年幼,有些事情想不明白,但是他隱約覺得,徐渭北這般做,是有討好姑姑的原因在的。
因為有足夠的實力,所以做什麼事情,都可以無所畏懼。
顧婉寧想起徐渭北去謝府挑釁這件事,腦袋還是嗡嗡地疼——她自私,隻希望這件事到最後彆連累了她,讓自己成為紅顏禍水的狐媚子。
她這張臉就擔不起。
她老老實實在家裡待著,結果就成了徐渭北和謝慍拉扯中被殃及的池魚,去哪裡說理去?
“你可彆學他。”顧婉寧道,“姑姑不求你出人頭地,但是也不希望你成為眾矢之的。”
高處不勝寒。
旁人隻看到了徐渭北肆意妄為,誰知道他被皇上猜忌,被大臣排擠的苦處?
不知道多少人都盼著他倒黴,希望踩他兩腳,哪怕他和那些人,沒有任何交集。
——看著神跌落凡塵,好像就有人很快樂。
雖然他們從中,得不到一點好處,甚至大眾的利益,其實是被損害的。
大長公主也是糊塗,每次給徐渭北議親,都是豬隊友。
皇上怎麼可能希望看到徐渭北和謝府聯姻?
不過這會兒,徐渭北自斷羽翼,分散兵權,說不定皇上會放下些許猜忌,讓他娶了謝慍?
哦,不行,這種可能性已經被徐渭北扼殺了。
“姑姑,不出人頭地,就會像我從前那般,像狗一樣活著,像螻蟻一般被人隨意碾死。出人頭地,或許勾心鬥角,但是不會任人欺淩。”稚奴堅定地道。
他要有出息,他要像侯爺一樣,能夠保護姑姑。
所以稚奴昨日去找了顧安啟,說他想要進國子監。
那些他曾經因為自卑而想遠離的國子監的學子們,日後他終將和他們同場競技。
既然如此,那就不要再浪費時間,早早入場。
顧婉寧覺得欣慰又心疼。
這麼大的孩子,已經有了對自己未來的清晰規劃,難能可貴。
任何苦難都不值得歌頌,但是苦難確實給了稚奴更堅定的信念,更頑強的鬥誌。
和哥和令哥兩兄弟成長過程中,顧家不溺愛,有意培養,但是他們的那些人為製造的“難處”,終究不及現實殘酷。
稚奴比他們,更明白什麼是人間苦難,所以也就有了更強的動力去改變。
但是稚奴想的其實是,這一次是謝慍,下一次是誰呢?
誰能護住姑姑?
顧家人做事情瞻前顧後,顧全大局,那就是讓自家人委屈。
姑姑沒有讓他受過委屈,他也不想姑姑在任何人麵前忍氣吞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