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說，這裡是不是有人逃出去了。”
“沒有，真沒有。”
“讓開。”
之後是一陣打人的聲音，肖桂芳抱住其中一個兵的腿，“你們這些沒良心的，就會殘害老百姓，我跟你們拚了。”
緊接著是嘭的一聲槍響，馮靜恩被響翠抱住捂住了嘴，不然的話馮靜恩一定會叫出來的。
聽到槍響之後馮靜恩更加不能淡定了，她掙著身子要過去，可是響翠卻死死地抱著她，不讓她過去。
裡麵的人搜了一會，可能是沒有發現，然後離開了。
響翠這才敢鬆開手，馮靜恩最終也是癱在那，她緊咬著牙根死死地抱著那副畫。
“大小姐，咱們還是趕快離開這吧。”響翠催著馮靜恩，幸好是天黑，如果是大白天的話，她們肯定早就被發現了。
馮靜恩還是不願離開，她像是愣了任憑響翠無論怎麼喊她，她都沒有反應。
正好因為剛才的槍聲佟沛東才找到這邊的，夜色下他看不清人，但是他還是根據剛才的槍聲找到了這。
“大小姐，好像有人過來了。”響翠聽到有人過來，急忙喊馮靜恩，馮靜恩也終於有反應了。
她們剛想起身佟沛東就過來了，他看清馮靜恩時，佟沛東的臉上露出欣喜的表情，他上前一步想要去拉馮靜恩手，馮靜恩卻退後一步，與他拉開距離。
“靜恩，你怎麼會在這，你沒有受傷吧？”佟沛東一瞧馮靜恩對他的態度，有些氣餒，不過他好在已經習慣了，也就當是馮靜恩傷心難過的反應，他沒放在心上，而是一心關心馮靜恩有沒有受傷。
馮靜恩抬眼看向佟沛東，眼睛裡迸出可恨的光，她咬牙，“佟沛東你又何必這樣假惺惺的，事情都已經做了，又何必裝出這副樣子來。”
響翠一聽這是自家姑爺，佟家三少爺，她嚇的站在一邊也不敢說話，但是她總感覺到這個佟沛東好像在哪裡見過。
佟沛東一聽馮靜恩的話，就知道馮靜恩想錯了，他急忙道，“我隻知道你不在家裡，隻是沒想到你會到這裡來了，我來接你回家，跟我回家吧。”
馮靜恩一聽馬上冷笑起來,“家？佟沛東你說可真好聽，我還有家嗎？我的家不是被你一把火給燒了嗎？連馮家的一個下人你都不放過，我隻知道你狠，可我真沒想到你會這樣狠，我又不是什麼人，你又何必在我麵前這樣裝呢？”
“不是的，靜恩，不是你想的那樣，那些兵不是我的人，對於這件事情我並不知情。”佟沛東一聽急忙說道。
“嗬，不知道，三少，少帥，你哄小孩呢，你堂堂一軍的統領，你竟然不知道這些事，也對，這樣的事你真吩咐下邊的人做就行了，你當然可以說不知道，你白天的時候不是還說要查清事情的真相的嗎？怎麼，就這半天的功夫就等不及了嗎？你要殺馮家的人何必這麼大費周章，就算是把我一起殺了，這不也是馮家人自找的嗎？來吧，三少，殺了我吧，如果你不殺我，也許有一天我會為馮家的人報仇的。”馮靜恩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她的樣子讓佟沛東看了心疼，也很痛心，原來在她的心裡他一直是那樣一個人，那樣不值得她信任。
響翠在一邊聽著兩個人的對話，也插不上嘴，不過她終於想到她在哪裡見過佟沛東了，響翠急忙走過去附在馮靜恩的耳邊道，“大小姐，他不就是當年你在英國救的那個中國人嗎？”
馮靜恩一愣，看向響翠，響翠朝她點頭，馮靜恩又轉頭看向佟沛東，佟沛東不知她們在說什麼，他想靠前，可是馮靜恩卻在後退，她一邊退一邊搖頭，“不，不可能，他們怎麼可能是同一個人，那個人可是一個有誌青年，而他……”
馮靜恩喃喃道，她一直退，最後退到牆上，當年佟沛東受了很重的傷，滿臉都是灰塵與血，所以他的樣子她沒看清，白天她就去上學了，倒是在家裡的響翠和佟沛東接觸的時間長些，所以響翠更能記住佟沛東的樣子。
響翠越看越像急忙道，“大小姐，你看，他的耳邊旁邊有顆痣，我看的很清楚，不可能就這麼巧的事，對不對？”
響翠這樣一說，佟沛東算是聽清了她們在說什麼，佟沛東一愣，然後幾步走過去，馮靜恩已經無路可退了，他將馮靜思阻在他的身體和牆之間，有些激動地道，“對，我就是當年那個人，你沒看清我是真的，但是我記住了你，也是真的……”
佟沛東有些激動，他一直為馮靜恩把他忘了的事苦惱，但是他又不想提醒馮靜恩，他一直覺得隻要他對她好，就一定會愛上他的，可是沒想到發生了這麼多事情讓他們兩個的距離卻越來越遠。
馮靜恩望著他，還是有些不相信。
佟沛東有些著急，不過馮靜恩倒是很淡定，最後她看著佟沛東道，“就算那個人是你又怎麼樣，當年的事情都已經過去了，如果那個人真的是你，那我可以向你討個人情嗎？隻為當年我救了你，你現在把我爹放了，就算咱倆扯平了。”
佟沛東一直覺得如果馮靜恩知道當年那個人如果是他的話，馮靜恩對他的態度肯定會改變的，可是沒想到馮靜恩竟然是這個態度，佟沛東隻覺得心涼了半截，他緊緊地咬著牙根，忍著心裡的怒氣，“如果你要我還這個人情，我自然是會還的，可是如今這件事情不是我完全說了算的，全軍上下……”
“那就是說你不願意還我這個人情了，佟沛東你也不過爾爾，好了，算我沒說。”馮靜恩冷漠地打斷了佟沛東，伸手推開他就要走。
佟沛東也正在氣頭上，他怎麼可能在這個時候讓馮靜恩就這樣走掉，“靜恩，你聽我說，先跟我回家行嗎？現在外麵這麼亂，你在外麵很危險。”
“不勞三少擔心，我沒事的，三少不如趁著這個機會將我休了吧，理由就是我爹的事好了，要不就用結婚兩年來未能給你生下一兒半女的，這些理由是都可以的，我會無條件接受的，絕無怨言。”馮靜恩轉頭看向佟沛東臉上掛著淡淡的笑。
其實剛才知道佟沛東就是那個人她的心裡也很激動，可是那些激動都被現實中的這些事給衝淡了，她的手緊緊地握著身上帶的那把槍，那時候她發現那個男人給她留了一把槍之後，她的心裡也是很高興的，對那樣有心的男人哪個女人不動心呢，何況馮靜恩也隻是一個正常的女人。
這麼多年來馮靜恩從來沒有喜歡過上一個人，不是因為沒有男人，而是因為她的心裡不容許男人的走近，國外有，國內也有，但是她的心裡好像都被什麼東西填滿了，就連她自己也說不清是為什麼。
更沒有人會知道多少個夜裡她都是握著那把小手槍才能入睡，隻因為那把小手槍給他她太多的安全感，她感覺就好像有個人一直在看著她，保護著她似的，這些年也正是因為在心裡有這份安全感，所以才支撐著她一直走到現在。
可是她萬萬沒想過那個男人竟然會是佟沛東，是娶了她的人，是一直待在她身邊的人，是一直她防著心不讓他走近的人……
都說世間的萬物都是有因果關聯的，她不知道她和佟沛東之間這關係是會麼樣的。
佟沛東望著馮靜恩微笑的樣子，他感覺到她的笑真的很剌眼，“靜恩，你難道真是要這樣逼我嗎？在我心裡你一直是通情達理的人，我認為你不會做出這樣的事，這些年我對你怎麼樣，你的心裡也很清楚，到底是因為我做的不好，還是因為你對我有偏見，這些原因不用我說明白，你心裡的肯定是有答案的，我知道我最大的錯就是不該有外麵有女人，我的心裡也是很後悔，但是靜恩，我知道錯了，我早就知道了，所以你就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嗎？”
佟沛東說的很真切，而他說的也是實情，可是馮靜恩不願去想，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不願對佟沛東敞開心腓，可能是不想，也可能是怕，怕所有的男人都是如此，待女人如衣服。
她的手緊緊地握著那把手槍，卻不知道怎麼回答佟沛東。
“靜恩，我求你，和我回去吧。”可能任何人也不會想到堂堂的佟家三少在馮靜恩麵前會是這樣的姿態吧。
和他回去？就算是不和他回去，她還能去哪裡呢？
但是她是真的不想回去，想起發生的這一切，她是一點也不想回去。
“不，我不和你回去。”過了好久馮靜恩才說道。
她的話擊起了佟沛東的怒氣，“你不和我回去，你覺得你能去哪裡？”
是啊，她能去哪裡，她能去得了哪裡？
佟沛東看到了馮靜恩眼裡的決然，她不看佟沛東的反應，堅決地轉身要走，佟沛東的眼裡閃過一絲痛楚，接著他上前朝著馮靜恩的脖子處輕輕一打，馮靜恩整個人就癱了下來，嚇到在一邊的響翠大叫起來，“大小姐，大小姐……”
“她沒事，隻是被我打暈了，我隻能用這個方法帶她回去，你也跟著一起吧，在佟家和她親近的人並不多，你去了，也多一個和她說話的人。”佟沛東將馮靜恩抱起來，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在他懷裡的馮靜恩，然後對響翠說道。
佟沛東的眼裡全是對馮靜恩的無奈，不過他眼裡對馮靜恩的疼愛就連隻見過一次的響翠都看得很清楚，響翠無奈地歎了口氣，她了解她家小姐，她就是這個性子，隻要是她認定的事就很難改變，就像她對康婉如的態度一樣。
其實都不是壞人，尤其是佟沛東，他對馮靜恩的心是真的，響翠看得很清楚。
佟沛東抱著馮靜恩看著她安靜地靠在自己的懷裡，他的眉頭緊緊地擰在一起，他真的不知道該拿馮靜恩怎麼辦了。
佟天的葬禮如想像中的那樣，辦的很大，這是身份與地位的象征。
來自各地的人都很多，有下屬，也有盟軍，當然也有敵軍。
但是就算場麵再大，人死了之後的結果隻有一個，那就是入土，佟天的身份地位再高，最終的結果也還是如此。
段玉豪原本想的挺好，他想燒了馮家，然後再悄悄地將馮國正在監獄裡殺了，可是他沒想到馮國正那邊早被佟沛東安排好人了，所以他最終沒有得逞。
佟天的喪事這樣的大事，段玉豪自然是得來的，而且經過前兩件事，段玉豪也發現佟沛東對他早就起了疑心，而且佟沛東也絕對不是好對付的人，段玉豪不是傻子，所以他也知道該低頭的時候，還是要低頭的。
再看這些來的人，佟天的勢力是不容小視的，段玉豪不傻，所以他不會吃眼前虧。
可是佟沛東經曆了馮靜恩的事，他把馮國正的事已經放在心上了，所以他定會給馮靜恩一個交代。
出殯這天，晉城的大街上到處都是人，前來送行的老百姓也很多。
馮家的事已經翻過去了，曾經的一片大宅子最終也隻成了一片廢墟，說不好聽的那些死了的人就連個收屍的人也沒有。
佟家的女眷們跟在後麵，馮靜恩當然也在其中，不過自從佟沛東把她帶回佟家她醒了之後，就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不說話，也很少吃飯，像是傻了一樣。
宋媽讓她去參加佟天的葬禮她就去，什麼也不說，隻是混在一群人當中，彆人做什麼她就什麼，完全就像個木偶一樣。
佟沛東看出她的失常，但是他的事也太多，根本顧不上她，心裡很矛盾，他不知道這樣把馮靜恩留在身邊到底算不算對。
蘇秀珍自然是最傷心的，這些天她對馮靜恩也不待見，整天以淚洗麵，其實所有的人都沉浸在悲傷當中，誰也顧不上誰。
浩浩蕩蕩的一大隊人走在街上，加上那些百姓，整個街都阻住了。
這樣的葬禮在晉城絕對是首例。
康婉如也在人群之中，馮家的事是她最後去處理的，誰也沒想到馮家到最後會成了這個樣子，她們把希望都放在她身上，可是到最後她這邊一點動靜也沒有，留在馮府的人卻都遭了這樣的罪，這讓康婉如能不傷心嗎？
可是她也是想求人也無門路，今天借著佟天出殯這時，康婉如早就做好了打算。
隊伍走的很慢，康婉如一直跟著佟沛東走，瞅準了機會，康婉如一下子衝過去跪在地上大喊，“老督軍是我殺的，與馮司令無關，要抓就抓我吧，抓我啊，你們火燒了馮家不就是要找出個凶手，我就是那個凶手，來抓我啊……”
大街上一時之間亂了起來，一些兵馬上衝了過來，拿槍指向康婉如，李明站在最前麵厲聲對康婉如說道，“哪裡來的民婦，還不快滾開，耽誤了吉時你承擔得起嗎?”
“長官，我是說督軍是我殺的，你們不是要抓殺督軍的人嗎？我就是啊，你們來抓我啊，馮家那麼多條命就樣沒了……”康婉如說著說著已經泣不成聲了。
人群中已經開始有人議論了，都在說馮家的事。
眼看著形勢就要控製不了了。
段玉豪趁機嚷嚷著讓把人抓起來，等過了此時再審問。
人群中也有人說，“她是馮家的五太太，平時對人很好，是個善人，她怎麼可能是殺害督軍的凶手呢？”
“對啊，對啊，我也不相信五太太是那樣的人。”
接著是段玉豪的聲音，“誰敢再說，再說老子斃了他……”
一時之間沒有人再敢說了，可是卻都是在暗地說。
宋媽與響翠陪在馮靜恩的身邊，響翠首先看到了康婉如，她忍不住大叫起來，“大小姐，你看是五太太，她說她自己是殺督軍的凶手……”
宋媽也看到了，她看向馮靜恩，馮靜恩隻是木然地看著不知名的地方，一臉的呆滯。
一直沒有開口的佟沛東卻在此時開了口，“既然你說是殺督軍的凶手，李副官將她帶下去，就按段司令說的那樣，等送走了老督軍再來審她。”
“是，少帥。”李明答應下，然後命人將康婉如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