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石明不動聲色的往外移了兩步,若是再來一次,他這身子,真受不住了
若生從無塵的衣袖下鑽了出來,笑的肆無忌憚,那笑看起來就不像是什麼好意,像是在嘲笑,又像是準備看笑話。
無塵眼神無奈,手中轉動珠子,轉過頭時一雙眼睛毫無溫度,“徐城主,可是壽元將近,莫沾染因果。”
無憂無憫,毫無情緒的聲音在大廳中回蕩,像是從天外落下的梵音,一開口就讓徐大福變了臉色。
徐大福神情變換,最終恭恭敬敬的拱手,“我明日便送她們出府。”
無塵淡漠的點了下頭。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後有注解)
沈俞安終於直觀的理解了這句話。
站在院中抬頭靜靜的看著天空中的紅日,遠處的高山聳立,浮雲繚繞,金色的陽光攏著院府,鍍上了一層神光,神聖無比。
這
就是修仙界。
魯石明看了一眼站在院中心的兩人,身子幾乎貼在牆上,惹不起他躲的起。
張維陽站在另一側,兩個隔著數顆頭頂,互相對視一眼。
視線交彙,又同時移開,然後默默的貼著牆往外移去。
此間事了,再不去人間行走。
太過危險,小命不保。
魯石明轉頭之際,看到了廳門處的花,心中猶豫,若是能得到
轉而想到沈俞安的話,麵露失望,相比於治病,命才更重要。
顧硯初站在沈俞安身側,掌心的手指微涼,忍不住又握的緊了一些。
“師兄,徐大福說的話可信?”
沈俞安凜然的站在那裡,“似真似假,最能讓人信服。”
“我看他沒一句真話。”顧硯初冷聲道,“話裡話外都在趕我們走,不想讓我們參與。”
沈俞安淡淡的糾正他,“他怕的不是我們,是你身後的宗門和顧家。”
一轉頭看見了躲著他們走的眾位修士,有些諷刺的輕嘲,這就是弱肉強食。
“走吧,我們也去見見那位城主夫人。”
兩人被人女侍領著,前往徐大福的臥房,一路上可見城主府的奢華富貴,連廊屋脊皆嵌了碧玉,閃閃生輝。
沈俞安忍不住對著那些金銀珠寶多看了幾眼。
“不過是些俗物,師兄喜歡?”顧硯初有些不解,金銀對於修仙者來說如同廢石,不能用於修煉,也不能當成貨幣流通。
不過是看著好看而已。
沈俞安輕呼出一口氣,這個世界的人,永遠無法理解,金子對於來自現代的他有多大的吸引力。
畢竟大中華的人,誰不喜歡金子呢。
繞過幾個回廊,便到了城主的臥房。
還未進門就看到一女子呆坐在床頭,眉目如畫,朱唇皓齒,雙頰粉嫩若花。
一襲拖地粉色衣裙,繡著大片大片的梅花,貴氣十足。
隻是可惜,如此美人,雙眼發直,無論彆人做什麼,問什麼都毫無反應。
連吃食用度,全靠身邊人伺候。
徐大福坐在女子身側,看到他們,並沒有意外,撥開女子額間的碎發,又拉好她歪掉的外衫,“師兄見笑了,阿茹從懷孕後沒多久,就一直是這副模樣。”
沈俞安對著阿茹的眼睛看了許久,總覺得似曾相識,視線下移,落在她腹部。
女子儘管如此,手卻放在肚子上,輕輕撫摸,每當有人走近,便雙手環住腹部。
如此都不忘護著自己的孩子。
沈俞安說不清自己什麼感覺,他有父母,卻從沒有受過關愛,父母把所有的愛都給了哥哥,一點都舍不得給他。
哥哥隻是手擦破了點皮,父母都要心疼半天,他生病發燒,卻得不到一句關心,連藥都是自己從醫用箱裡翻的。
沈俞安沒有任何猶豫,轉身走了出去,顧硯初跟他身後,繞到了院中回廊。
“若我母親也能護我,哪怕一次,哪怕一句話,我在顧家也不會過的如此”
顧硯初的聲音幽長,有些諷刺,有些怨恨,“癡傻之人尚且知道保護自己的孩子。”
沈俞安側頭又看了女子一眼,“世間母親千千萬,有些是自願,有些是被迫,有些願意為了孩子奉獻一生,有些想過好自己,也總有些個彆之人”
院中種了數棵木棉,此時開了一樹的鮮紅的花,花瓣從枝頭落下,飄飄蕩蕩,落在兩人腳下。
顧硯初盯著花看了一會,抬腳踩了上去,腳尖撚動,像是在發泄,“她不要我,我便不要她。”
沈俞安輕歎一聲,把人拉進懷裡。
感同身受這個詞。
在這一刻奇異的用到了。
徐大福坐在屋中,看著走遠的兩人,臉上的笑意蕩然無存,眼眸閃動似有黑氣蠕動。
若是不走,就彆怪他不客氣。
一息過後,又淡淡的勾起嘴角,端起身側小幾上的粥,細心的吹涼後小心的喂進女子口中。
還不忘跟她肚子裡的孩子說話,“寶兒今天可乖?要乖乖的,很快就能跟爹爹見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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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茹機械的張開口,吃著徐大福喂過來的東西,手掌撫摸著肚子,一下又一下
若是此時沈俞安和顧硯初若是在,定能發現,那女子不是癡傻。
而是仿若沒有生命的傀儡。
兩人並肩走回之前的院子,剛剛進門便瞧見樹上坐著一人。
隨意的倚在樹乾上,一腿屈起踩在樹枝上,一腿就這樣垂下來,來回晃蕩。
黑色衣擺之下是五顏六色的裡襯隨著動作,不斷的展開。
“哥哥,你回來了,我等了許久。”
沈緒看到兩人回來,從樹上跳下來,那彩色的衣擺隨風揚起優美的弧度,恍若彩虹。
顧硯初黑眸瞬時凜冽,周身殺氣若隱若現,再不似剛剛平和。
“你來做什麼?”
沈緒無視他的威脅,臉上帶笑意,一步一步走近,“嗯,你凶起來真威風,我就學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