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說實話，有秦曉蓉在的話，這一路上也不會太悶。大巴車上全是人，要是我跟孫秀蓮聊天的話，肯定會把旁邊的人嚇到，尤其還是晚上，不嚇個半死都說不過去。但是秦曉蓉就不一樣了，她實實在在的在我身邊，聊天解解悶也不至於旅途太無聊。
其實秦曉蓉說得對，這可是我第一次坐長途車，第一次離開家這麼遠。以前最遠也就進過城，還是小時候過年前爺爺帶我去城裡賣山貨，那時候小，就知道跟在爺爺身後，看著什麼都新鮮，我記得那時候吃的糖葫蘆是最好吃的。要知道，那一串糖葫蘆可也是爺爺狠了狠心才買給我的。長大以後我才意識到，當時就那麼一串糖葫蘆，也已經是我童年過年能夠得到最好的禮物了。現在家裡雖然窮，但爺爺還是省吃儉用供我在縣城上學。好在我跟孫秀蓮結了婚，拿到些錢讓日子好了很多。雖然我知道，要是坐吃山空，就手裡這點錢也撐不了多久，所以，也是時候準備賺些錢了。拋去爺爺的住院費，我現在手裡還有一萬多，上大學的話，差不多夠交第一年的學費和生活費，之後就要看自己了。
當然，這都是後話，現在還不急著想這些事情，眼前的事情先處理好，我想了，以後多勤快些，賺出自己的學費應該沒問題。
很快，大巴車進站，所有人全都擠到了檢票口，我和秦曉蓉沒啥行李，所以倒也不著急。那麼多人大包小包的往前擠，生怕晚了就沒座位似的。而我們不著急，是因為這票上有座號，搶不搶都是一樣。
隻是，我忽略了這種大巴車的屬性，或者說，我根本不知道大巴車的潛規則。後來我才知道，就好像是全國統一的不成文的規定，反正就是，這種大巴車根本沒人會真的對號入座，誰先上車誰先搶。以至於我和秦曉蓉像是傻子一樣，最後幾個才上車，看著原本屬於自己的座位被人給占了，還想著去上前理論，但很快我們便發現，壓根沒人對號，所以，動一個這全車人都要動。我們兩個倒成了眾矢之的。
“年輕人，彆那麼矯情！”
“怎麼那麼多事兒呢？全車人圍著你們轉？”
“怎麼說話呢？”秦曉蓉也是有些氣不過，想要跟他們理論，但還是被我給攔下了。
我是沒出過遠門，沒有社會經驗，她犯這種錯誤著實不應該。但是也好理解，她也沒怎麼坐過這種大巴車，要麼是坐火車，要麼，就有小汽車接送，她家的條件還是可以的。所以，這方麵她的社會經驗也沒比我強到哪兒去。
在我的勸慰下，我倆之後去了後排的兩個位置。這地方坐過車的人都知道，是最顛簸的。秦曉蓉一邊向裡擠，一邊捂了捂鼻子，很是嫌棄的在麵前扇了扇，不由得皺起眉頭，“什麼味道？”
我已經看到左前方一個家夥脫了鞋子在那搓腳，秦曉蓉所說的味道就是那人傳出來的，但我也隻能選擇不吱聲，出門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隻不過，這味道很快蔓延，又摻雜了前麵座位傳來的韭菜盒子味道，以及大蔥和大蒜混合的氣息。這讓秦曉蓉忍不住有些作嘔。
“嘔~~~”秦曉蓉實在忍不住這個氣息，打開窗戶想要透口氣。
但窗戶剛打開，就被前麵吃了大蔥的那家夥給懟了回來，“你這丫頭，大冷天開窗戶，想要凍死誰啊？”
秦曉蓉真的是有些欲哭無淚了，求助的看向我，她實在是有些受不了了。
“我就說去坐火車。”秦曉蓉略帶埋怨的說道，“上了你的賊船了。”
說實話，我也很受不了這些氣味。我是真的沒想到會遇到這樣的情況。可以說，這肯定是最極端的情況了。不是每個坐大巴車的人都能有幸遇到這些氣息，但是吧，我們就給碰上了。真的是算我們倒黴。
好在車子這時候開了起來，終於向著省城出發，用不了多久應該就會到達目的地。我把窗戶開了一條小縫，然後讓秦曉蓉坐在靠近窗戶的位置，前麵那家夥還想要說什麼，但是我衝他瞪了一眼，他倒也沒再說什麼。
本以為就一二百公裡的距離，應該很快可以到省城，走高速的話也不過一兩個小時而已。卻沒成想，車子居然一路在省道上晃悠。這路況，可是真的夠嗆，一路上晃來晃去，讓秦曉蓉就直接吐了出去。
“喝點水。”我把水遞給她，輕輕的順了順她的背，一隻手握住了她的手，“非要跟著來受罪。”
“怎麼？你彆得了便宜賣乖，我這大美女陪著你，你還抱怨了？嘔~~~”她又是一口噴了出去。
周邊的人們一臉嫌棄的看著秦曉蓉，完全沒有意識到，她現在吐成這樣，他們這些人要負主要責任。
走省道也就罷了，他居然還隨意停車。天色已經暗下來，周邊黑漆漆一片。但時不時會有人在路旁伸手攔車。這已經是今天最後一班車了，他們要是錯過這一趟，就得等明天。
在剛剛停車那一刻，上來一個背著化肥袋子的男子，擠到我旁邊坐下，將化肥袋子就堆在地上，斜著眼看了我們一眼，便沒言語。隻是，隻這一眼，我還是嚇了一跳，他臉上有一道從額頭到下巴，很長很長，像是蜈蚣一般的疤痕。原以為隻是我看到，但秦曉蓉卻下意識的抓緊我的手，把身子蜷縮在我懷裡。
我看了她一眼，她衝我擠了擠眼，示意我被旁邊的人嚇到了，我隻能安撫她，人家隻是有道疤痕，不能以貌取人。
這一路上，要是一直這個樣子，倒也是無所謂了，我們忍一忍，三四個鐘頭之後也就能夠脫離苦海。秦曉蓉都說了，回來的時候，打死也不再坐大巴了，我們一定要去坐火車，便宜省事安穩。
但事實上，有些事情總是事與願違。不知不覺，天色已經完全黑下來，漸漸的，周邊開始湧出一團一團的濃霧，剛開始，還能朦朦朧朧的看著窗外的樹林和農田，但是很快，便什麼也看不到，隻能看到窗外一片混雜著白茫茫的漆黑。而車內的燈光也變得閃爍，忽閃幾下之後，就隻剩下一盞昏暗的燈光還在堅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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