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媚娘在現代!
一隻簡單的清湯鍋,放入洗淨的粳米,蓋上蓋,不一會兒,米的香氣先鋪出來。
“得要煮半個小時。”衛泱告訴她。
武媚沒說話,盯著鍋蓋子,聽到鍋子裡小聲的米粒翻滾的咕嘟咕嘟的聲音。
“這一場你勝了,你卻好像並不高興。”衛泱道。
“嗬,有嗎?”武媚仍盯著鍋子,語氣敷衍。
時間一點點過去,熱氣裡一點點滲出的最簡單樸實的大米香,讓武媚胃裡一直持續的近乎惡心的翻湧漸漸平靜了下來。
“小時候,我在家很難喝到米粥。”不是因為窮,而是家中兄長凶惡,母親又沒有生出男子依傍,隻她和姐姐兩個丫頭,父親去世後,不得不在兄長們的手底下討生活。
“我性子最強,經常挨打,我娘常叨我該是個男子,可是這強勁兒真是……”越打就越強,越強就越挨打,直到現在,有時候還夢到被長嫂身邊的丫鬟押著在寒風中跪在院子裡頂碗的情景。
“打,給我打!還是不服?不服就用鞭子,還不服就拿繩子來,索性勒死你算了,這樣野的性子,以後能嫁到什麼人家中去?”
武媚低低地笑出來,你說可笑不可笑,那著名的獅子驄的話語,實際上是從長嫂罵她的話裡學了來。
到頭來,她就成了那被馴服,或者是學會了蟄伏的獅子驄,到頭來,她終究成了長嫂那樣的人。
越發濃鬱的大米粥的香氣中,眼淚竟滾了出來。
一方淡青色的手帕遞過來,武媚接過,用它蒙住眼睛。
情緒一打開個口,女皇強大無匹的自製力通常是能瞬時間給它抑製住的。
老板娘過來了,“儂的粥好了,可以點菜了。哎唷女孩子怎地哭啦?哦喲~~小夥子儂怎地不快來哄哄,哦喲~~女子們就是要來疼的喲,弗要哭,弗要哭……”就要上來安慰,衛泱喚她,“阿姨,”向她輕輕擺擺手,召喚她過來到自己身邊。
武媚那方帕子就沒拿下來,聽他們在一旁低低的用吳語點菜。眼淚放心得浸到帕子裡。
菜很快端上來了,紅的蝦,碧綠的蔬菜,淡粉的魚片、花蛤,焦黃的腐竹,撒上切碎了的芫荽、小蔥,調上鮮醬油,一點點芥末,衛泱夾了一片涮熟了的魚肉,蘸上料,放到武媚的盤子裡。
武媚將魚片放進嘴裡,“嗬!”辛辣的氣流直刺向腦門百彙,頓時就眼淚花花的。兩個人低著頭不做聲,大快朵頤。
“人真是奇妙啊。”桌子上的菜下去了一半,兩張年輕的臉都紅撲撲的,蒙著薄汗。
“怎麼說?”
“人們總是認為,一人若有複雜的過去,必將身負曆史,負重前行,其實他也可以身姿輕盈,宛若真的新生。偏偏你覺得忘了的時候,它還在記憶深處,如影隨形。”
“薩藤說,我內心中激烈的不安,如果用的好,會變成一種動力,如果失去平衡,便成了自我摧殘。”
“薩藤是誰?”
“一個女人,作家。”
武媚不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