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家金枝!
下晌,容芷進了芳菲苑。
“奴婢給郡主請安。”
李太微抬手止住,正色道
“如何?今日方太醫的方子可有文章?”
容芷眼底閃過訝然,心中忖度了幾番,才道
“方太醫的藥方確是固本培元的良方,也算對得公主寒症,隻是……”
李太微凝眉,示意她說下去。
“隻是公主體內虛寒已久,這藥方雖能寧神滋補,到底凶猛了些,對尋常婦人自是無害,但公主尚懷著身孕……”
李太微指節攥的發白,顫聲道
“你……你確定……我母親,當真……”
容芷上前拜了一拜,道
“今日奴婢為公主號脈,夫人是喜脈確診無疑。奴婢……願替郡主與方太醫對質!”
“奴家中尚有一幼弟,被嬸娘賣與常寺卿府上為奴,若是奴婢不測……還望郡主關照……”
言罷,容芷撩了裙角給李太微磕了響頭。
一想到前世母親腹中骨肉死的不明不白,李太微深吸了幾口氣,忍住了眼底的濕意,抬手將容芷扶起身。
“人都有所求,我既已許你一個心願,自當作數。你幼弟之事我會記在心上,你且放寬心。”
“方太醫那裡我自有對策,眼下你隻管照顧好我母親的身子,保她大小平安,旁的事自有我來安排。”
“這些日子你若需查閱醫當典籍,隻管寫在紙上,叫念春著人去太醫院取。”
容芷猛然怔住。
“郡主……不要奴婢佐證?”
她得了李太微一句諾,忐忑了一整個下午,連遺書都寫好了壓在枕頭底下。未曾想,這重華郡主竟然沒有叫她指證方太醫的意思……
李太微似是看出她眸中恍惚,笑了一聲,道
“容芷,這世上多的是虎狼之輩,以卵擊石是蠢人才會用的法子!”
言罷,轉身定定的望著她,眼神張狂至極。
“我李太微,何須如此?!”
陽光透過窗欞撒進來,映在她及地的玄色襦裙上,將李太微周身鍍上一層淺金色的微光。她眼底驟然掀起的狂瀾,如一隻嗜血廝殺的獸,囂張的叫人不敢直視。
容芷從未見過這般明豔的美人,更未見過能有如此威壓之勢的女子,心中震撼不已。
良久,她抬臂舉過眉間,又匍匐於地,淡聲道
“奴,領命!”
掌燈時分,田媽媽回了芳菲苑,親自上前給李太微磕了頭,又將大姑奶奶送的禮品呈上來。
李太微一手扶起她,眼熱道
“媽媽舟車勞頓,不必如此大禮。”
田媽媽起身,眼中含了淚,將李太微仔細看了又看,這才拿帕子掩麵,道
“奴聽念春說了,姑娘這一路上遭了不少罪,偏還遇上陸世子那個紈絝!若不是大姑奶奶府上走不開,奴一早就要往府裡趕了!”
“奴這幾日心中焦灼的很,生怕姑娘受了委屈,眼下見姑娘好端端的,奴這心就放下了”
李太微望著田媽媽眼底青黑,心頭柔軟不已。
整個丞相府裡,眾仆婦皆喚她一聲郡主,唯有乳母田氏,話裡話外總是管她姑娘的叫著。
她幼時昭和身子便不好,一直養在房裡,李太微自小是在田氏看護下長大,與田氏親昵起來總能叫昭和吃醋半晌。
前世她遭人暗算,在公主府中叫一場大火圍困。田媽媽為救她,舍命衝進火海,將她與大福一道推了出來,自己卻叫倒下的梁柱壓著,活活燒死大福也因此傷了臉麵,熏壞了嗓子。
那一日,是她掌權後第一次狠下殺戮……
待斂了思緒,李太微叫大福給田媽媽搬了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