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葉婆娑,風穿林打葉時會發出沙沙的聲響,而光影陣陣變幻移動,落在眼皮上便有些輕微的刺痛感。
在微妙的不適中,小火馬幽幽轉醒。
大腦仍舊有些混沌,但嘴巴裡殘留的濕潤觸感讓它下意識地砸吧了兩下。
甜甜的,有種淡淡的清香。
“你醒啦?!”
女孩的聲音帶著輕快,又好像有點如釋重負。
腳步聲由遠及近,隨後一雙手將它的腦袋扶起,枕在膝蓋上。
“我怕你會傷到自己,所以除了睡眠粉外還給你下了點麻痹粉,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說話聲仿佛隔著一層棉花朦朧的傳入耳中,小火馬聽不真切,在聽覺不靈敏時,它能依靠的隻剩下視覺。
可無論怎麼瞪大眼睛,眼前的墨色依舊濃鬱得像星星與月亮都看不見的夜晚。
“嗚——”
這樣劇烈的震驚下,它仿佛用儘了全身的力氣在掙紮。
但這終究隻是錯覺。
在向風來眼裡,小火馬隻是發出了輕微的顫抖,它甚至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沒事的、沒事的。”
曾經驚豔眾人的那身火焰鬃毛此刻暗淡下來,像是燃燒殆儘後隻餘殘溫的灰燼,輕輕撫摸著對方的脖頸,女孩不厭其煩地一遍又一遍安撫。
“隻是被煙熏了一下,彆怕。”
小火馬的嗚咽著,無神灰暗的眼睛中緩緩淌出幾滴淚,分不清是因為長時間不眨眼而流出的生理性淚水,還是悲傷下的情感流露。
又或者兩者皆有。
“小火馬,請認真聽我說。”確認情緒安穩下來,不會做出一些過激行為後,哪怕對方現在看不見,但向風來還是捧著它的臉,直視其眼睛道,“無須害怕,你不是真的看不見。”
“你聽——”
聽什麼?
眨了眨酸澀的眼睛,小火馬情緒很低落,現在完全不想給任何反應。
向風來微微一笑,“扒手貓幫你找來了走路草,我答應送它樹果,現在它吃得正香呢。”
扒手貓吃得香不香關它什麼事?
雖然腹誹了幾句,但小火馬還是下意識地順著向風來給的思維開始傾聽。
哢嚓、哢嚓……啪嗒、咚、嗯哼。
隱匿在氣流湧動中的、啃食樹果發出的聲音、果核吐在地麵的落地聲、腦袋被敲擊的聲音、以及吃痛後發出的悶哼。
這一切的一切,在被人刻意點出來後,竟像畫卷一樣活過來,鮮活地在腦海中呈現。
小火馬幾乎可以想象得出皮卡丘錘扒手貓時的表情。
雖然才認識沒幾天,但皮卡丘絕對不像它表麵看上去的那麼柔弱無害,最起碼性格上肯定是不會讓自己吃虧的那種。
想著想著,它突然笑了出來。
說起來它現在這麼慘,扒手貓就是罪魁禍首,所以它很樂意看到對方吃癟。
活該。
小火馬並沒有發現,哪怕視野受損,但當它循著聲音而輕微抬起頭顱的方向,竟與現實完全一致。
可向風來並沒有說過扒手貓在哪裡。
“除了聲音,嗅覺、味覺與觸覺也都可以代替眼睛傳達信息。”
一顆圓溜溜的東西被塞進了嘴裡。
也許是出於信任,又或者是失明後的依賴,小火馬隻猶豫了短短一瞬,便決定將這東西吃進去。
果皮被咬開,汁水迸濺,辛辣的口感取締了先前殘留的清甜氣息。
小火馬一個激靈,瞬間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