滅諸神!
涼颼颼的狂風肆無忌憚地刮著城外的一切事物,直直地灌進人們的衣襟,冷的讓人想罵臟話。樹木被這風吹的“嘩嘩”直響,肆虐的寒風卷著樹枝、樹葉和殘碎的雪花隨風揮動,就像有妖魔成精,興風作浪一樣。
寒冷的冬天裡,突然飄起了漫天雪花,不一會兒,雪停了,一層薄薄的白雪,就像巨大的輕軟的羊毛毯子一樣,覆蓋在這城外。那些雪在被車輪碾得發灰的冰麵上,散發著寒冷的銀光。
本來平日裡,雙姚城城外會有一些形形色色的小商小販,奔走吆喝,沿途售賣。向雙姚城的城門口,那些進進出出的行人兜售花生,瓜子之類的小食品。
也有些不道德的人會賣一些小配飾,玉墜,玉佛什麼的,很便宜,但是是假的,他們拿這個假東西裝成是古董,神神叨叨,裝模作樣地專騙外地人。
有不少喜歡占便宜的外地人花大錢買走這些玉,還以為得到了絕世寶貝,向彆人炫耀,恨不得告訴全世界。結果有的人是斷師,過來一鑒定,他們才知道這東西是假的,自己上當了。
於是這些人氣衝衝地向城主投訴,城主接到投訴後也會派一些捕快過來,把這些賣假貨的賤人攆走。但是這些賣假貨的人就跟野草差不多,一茬又一茬,春風吹又生。捕快們剛離開,他們就像土撥鼠一樣,又一個個地冒出了頭,重新出來賣東西。
可是因為今天是大年三十,街上的行人寥寥無幾,商販更是一個也沒走。就連全雙姚城最勤勞的賣“古董”的人,也已經收拾東西,裹緊衣服回到家裡和家人團聚了。
要過年了,哪怕錢掙可以得少一些,隻要一家老小可以在一起熬年守歲,歡聚酣飲,共享天倫之樂,人們也覺得得其所哉,心滿意足。這也算是普通老百姓心裡最樸實的心願了。
這個世界跟地球上的中國一樣,有著過年的習俗。大年三十也叫“除夕”,是所有人全家團圓,辭舊迎新的好日子,即使有的人常年在外很久也不容易回家一次,但是到了此時也一定會想儘辦法,辭職罷工也要趕回家去和親人們團聚。因為人們相信如果不回家過年,不僅心裡空落落的,而且未來的一年裡都會運勢不好或者不吉利。
雙姚城外,青年婦女迎著凜冽的寒風走在空無一人,冷冷清清的道路上。路上的雪很快化掉,結成了冰。遠處近處的雪連成一片,像白色的海洋。路的前方,站著幾個滿臉橫肉,膀大腰圓,其貌不揚的年輕男子。
這幾個男子是雙姚城裡專門以催債,收賬為生的地痞流氓,平日裡,隻要一有活,就馬上成群結隊,拉幫結派地出去收賬,威風八麵,耀武揚威,誰要是敢不還錢,立馬就跑到人家家裡,掀桌子摔碗,又打又砸。
就算遇到一些不好惹的人,他們雖然不敢對人家動手,但仍然有辦法要到錢,一群人賴在人家不走,吃人家的,喝人家的,晚上還把鋪蓋抱過來睡在人家屋裡,這些人還不喜歡洗腳,一身的腳臭氣弄得人家一屋子都是,晚上熏的都沒辦法睡覺。
遇到這種事,很多債主是不會選擇報官的,因為在這裡朝廷的法律還不是很完善,你欠人家錢,人家去你家裡問你要賬,隻要不打你,不恐嚇你,不威脅你,就不算犯法。所以時間一長,很多債主就是因為受不了這幾個流氓的這種不要臉手段,隻好咬咬牙把錢還給人家。
為首的那個流氓頭子名叫武品儒,雖然名字起的很儒雅,但是他的形象卻和名字截然相反。隻見他臉上被凍得像葡萄一樣發紅。常年的好勇鬥狠,打架鬥毆,讓他雙眼充滿著戾氣,目光凶狠。不知道是不是被彆人故意砍的,他的下巴上有一道猙獰的刀疤,直刷刷與嘴平行,有點滑稽的味道。
武品儒正搓著雙手,斜著白眼看著走過來的那個青年婦女,心裡想道,這個女人,真是固執的出奇,我還沒見過這麼專情的女人呢。
她的男人是個病秧子,躺在床上奄奄一息,早就病入膏肓,無可救藥了。要是彆的女人攤上這種事,早他媽就扔下這個病癆鬼,自己找個野男人跑了算了,一了百了。
哪像這女人,真是傻的要命,為了給她的病秧子男人治病,這女的四處借錢,求醫問藥。結果那男的還是一命歸西了,現在好了,男人也死了,錢也沒了,還欠了我們老板很多錢。
雖然這幾個月來,她不斷地打零工,也還了一部分錢,但是仍然還有一大部分錢沒還呢,要過年了,就來收她今年最後一次賬。真是的,老板非要我們和這女人在城外見麵,風這麼大,凍死人了。
武品儒搓著手,看著迎麵而來的青年婦女,冷冷地道,“大妹子,錢帶來了嗎?”
青年女子眼神平靜,輕輕地搖了搖頭。
“這樣可不行,馬上就要過年了,老板說一定要把賬收回去,要不然,兄弟幾個回去之後可都是要受罪的。”武品儒把手放在嘴邊呼了一口熱氣,才覺得手變得暖和不少。接著看向青年婦女,道,“你現在是不是已經沒有錢還給老板了?”
青年婦女眼角緩緩流出一滴眼淚,點了點頭。
“那好辦,把你兒子交給我們,等開了春賣給那些人販子,就差不多抵得上你家欠的債了。”武品儒看著地麵,緩緩地抬起頭,道,“我希望你考慮清楚,因為賣給那些人販子的孩子,通常下場都是缺胳膊斷腿,受儘折磨。”
青年女子聽到這裡,像是被針紮了一下似的,表情變得痛了一下,空洞的眼神恢複了清明,心裡一陣發堵。接著安靜地看著另一邊,想了一會,隨即釋然了,平靜地道,“我不會把孩子交給你們的,放心吧,我欠你們的錢,我會用命來還。”
“嗯?”武品儒的手凍得發涼,於是就把手放在自己脖子裡。正暖著手,婦人的這句話他沒有注意聽,所以聽得不是太清楚。
青年婦女轉過身,流下了痛苦的淚水。稍微整理了一下頭發,就快速朝著前方的大運河跑去。
“啊?你要乾什麼?”武品儒正捂著自己的手,扭過頭一看到這幅情景,一下子明白了青年婦女到底要乾什麼了。馬上叫出聲來。“彆做傻事啊!”
雖然他是個要賬的潑皮流氓,但是看到有人想尋死,還是下意識地想要出聲製止,並不是他裝模作樣扮好人,每個人遇到這種事會阻止的。哪有人會變態無比,無動於衷地看著彆人去赴死?那和畜生有什麼區彆?還有,不說彆的,如果人真的死了,他非但沒有任何好處,反而還有不小的損失,因為人如果死了,那她生前欠下的一筆錢誰來還?